她忍住不因他的逼近往后退,脑中虽然出现一种似曾相识的危机感,但她依旧勇敢地正视他的眼,稳稳地说:“本小姐天生爱冒……”
最后一个“险”字还没说,她的唇已被封住。
就连蒋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他只是盯着她吐出每一个字的嘴形,粉嫩泛着光泽的唇瓣,一会儿嘟着,一下子笑着,仿佛顽皮的精灵,说着——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吻了她。
不只轻吻,他吸吮着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探出舌尖挑开她的齿贝,窜入她温暖的口中,尝到淡淡如蓝莓的香气,舌与舌之间的追逐,交织出甘甜的蜜汁。
他欲罢不能,一手扣紧她纤细不堪一折的腰,一手穿入她浓密滑顺的黑发中,似要将她整个人揉进手中,她好香,好软,好好抱。
他疯了,就算要惩罚她的毒舌也不该上瘾般地狂亲猛吻,就算要吓吓她也不该贪恋地舍不得放开她,他完全被自己的冲动也被她的魅力吓到了。
“吼……汪!汪!”那只身高不到他们小腿高的“蒋拓”,发现自己的主人被欺负,扯开獠牙,示威地吠两声。
这一叫,惊醒了亲吻与被亲吻到皆浑然忘我,心神荡漾的两人。
他们同时意识到自己位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外,也意识到两人应该水火不容,而不是水乳交融,倏地,立刻分开身。
他压抑着胸口急遽的起伏,她拚命想站直发软的双腿,两人都瞪着彼此,仿佛这么做就能驱逐心中回荡着的激情,证明自己没有受到对方的影响。
须臾,他坏坏地勾起嘴角,风凉地说:“如果这是你的初吻,那很抱歉,你可能真的再也看不上其它男人。”
他当然要取得上风,不能再让视线溜往她的唇,以免再度失控,再度扑上去。
“呵……不过尔尔值得这么自吹自擂?想靠这种技术征服女人,再多加练习吧……”她冷笑一声,却听见胸腔里像打雷一般轰隆作响的心跳声。
“你还想试?”他挑眉.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对于既不好看也不香又没什么味道的菜,你会有兴趣再吃一口吗?”这次,她是真的不敢再多逞口舌之快了,翻翻白眼,借着低身摸摸“蒋拓”掩饰快站不稳的晕眩,然后,不再与他视线接触,匆匆离开。
蒋拓呆望着倪巧伶错身离开的背影,抚着仍残留着她味道的唇,突然很挫折。
什么时候,他退步成“不过尔尔”了?
***
第2章(2)
倪巧伶手上卷着刚才装小狗肚兜的空塑料袋,踩着急促的步伐,以小跑步的速度跳上楼梯。
她习惯爬楼梯上楼,一是为健身,一是节省能源。此时,她脸上的红潮与颈后盗汗,已经分不清是运动还是刚才那个吻造成的结果。
一到八楼,她奔进屋内,坐到沙发上,抱紧可以任意造型的软抱枕,一颗提在半空中的心才终于踏实了下来。
她咒骂自己没出息,居然再次让他得逞,居然还是被吻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而且,见鬼了,怎么所有情境竟都跟四年前如出一辙?!
明明就呕得要死,像这种无耻之徒,她应该赏他一个耳光,吐他一口口水才是,装什么不在乎啊?!
她整张脸埋进抱枕里,紧握着拳头,恼怒中藏着一丝丝不愿承认的悸动。
四年前,“擎天大楼”竣工不久,“树典科技”决定扩大公司规模,从旧办公室搬到这栋大楼。
蒋拓经常在外面跑业务,陆子农便负责整个新办公室的设备与规划,因而认识当时为隔壁美容机构做空间规划的倪巧伶,因为欣赏倪巧伶简约时尚的设计风格,整个“树典科技”的室内设计便全权委由她处理。
从挑选装潢材质到每天进度监工,倪巧伶全程参与,是个很可靠、很负责的设计师。
蒋拓偶尔到新办公室来找陆子农谈些案子的细节,没注意过一旁经常戴着帽子,短发、穿牛仔裤、又高又瘦,背影看来象个男人的倪巧伶。
直到他偶然间听见倪巧伶与几位装潢师傅中午在楼梯间吃便当时的对话——
“倪小姐,其实你长得很不错溜,好好打扮,穿个裙子什么的,肯定漂亮一百倍。”师傅如此说。
“打扮给谁看?便宜你们几个老头子啊?”倪巧伶不只打扮男性化,就连说话口吻也很粗鲁。
“不便宜我们,便宜这间公司的老板也好,打好关系,搞不好还给你介绍案子。”师傅暧昧地朝她挤挤眼。
“靠男人的关系?!哈哈!”倪巧伶嗤之以鼻。“金歹势,到现在,我还没遇过比自己更可靠的男人。”
蒋拓原本要搭电梯离开,听到如此猖狂的口吻,皱起眉头,同时停下脚步。
那位设计师居然是个女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三头六臂?说话这么冲。
“那个老板,看起来跟你很速配溜,又高又帅,像很有办法的样子。”这几位师傅没事就爱拿倪巧伶没男朋友的事亏她,说是阴阳调和后,希望她个性能转变一下。
听到这,蒋拓得意地勾起嘴角,这几位老师傅倒是会看人。“哪个?陆先生?”倪巧伶问。“不是,比较少来的那个,蒋先生才是总经理。”
“没注意。”倪巧伶扒了一口饭,不以为然地说:“好看的男人通常不中用,你们就替我省省吧,又不是想养小白脸带出去招摇,好看有个屁用。”
这两句话让蒋拓得意的表情瞬间垮掉。
他个头这么高,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她居然“没注意”?还说他小白脸,不中用?
蒋拓对女人一向温柔,极尽呵护,但是,强悍、粗鲁的女人则不列在他认知中应该保护的女人名单内。
原本只想停留片刻,这下,他不想走了,想会会这个口出狂言的设计师。
他假装找人,打开逃生门,看见坐在阶梯上吃便当的倪巧伶,状似惊讶地说:“原来你在这里,有些事想跟你讨论一下,是在这里讨论,还是……”
“我们吃完了。”几位师傅快速将剩下的饭菜扒进口里,起身就要离开。“你们谈.”
倪巧伶觉得纳闷,装潢的事一向是陆子农跟她接洽,这个男的冒出来干么?
她盖上便当,用舌尖抹抹齿缝,检查有无菜渣,然后大刺刺地问:“什么事?”
那动作看得蒋拓眉头打结,脸皮抽动,受不了地说:“拜托,要剔牙到化妆室去,这点礼仪你该懂吧?”
“是谁在人家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没礼貌地跑进来插花?”她从阶梯上站起来,高度正好跟蒋拓平视,气势上毫不输他。
她被他那嫌弃的口吻给刺伤了,她再怎么不雅关他什么事,需要摆出那种看低等动物的表情。
是老板了不起啊!她也是老板,虽然员工就只有一个接电话的小姐。
蒋拓被她一阵抢白,也白了脸色。“我是为你的终生着想,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坐在楼梯吃便当,学男人开什么黄腔?”
“吼……你住海边啊,管这么宽?什么时候我的终生需要你这个自大狂替我着想?”她鄙视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硬是不肯承认他长得确实很不赖,摆出不过so so的藐视眼神。
“好歹我是业主,你不懂什么叫做客气吗?”蒋拓被她那像看流浪汉的打量眼神给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