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先租一栋屋子住下。”
“留个记号,我会找到你们的。”话落,独孤笑愚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可不想在来不及之后再去面对小妹的哭声,所以,他得拚老命卯起来赶路,不但要赶回去敦请二叔的大驾,还得顺便告诉他亲爹一声——
他老人家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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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放心方锳,但方瑞四兄妹还是不得不先行离去,因为他们必须送父亲的遗体回乡安葬。
乘兴而来,却穿着孝服回去,真不知方夫人要如何接受这等剧烈的转变!
“不可!”君兰舟抢下香坠儿手中的碗。
“但那只是米汤,夫君……”香坠儿眼眶又红了。“夫君好像很渴呀!”
君兰舟瞄一下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人,那张脸死人似的灰白,不要说渴,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感觉。
“他伤得太重,暂时任何东西都不能下肚,连水也不成。”君兰舟温声解释,并递给她一只小瓶子。“只能用这九转返魂液沾湿他的唇,滴两滴润润他的喉,千万别流进肚子里去!”
“二哥,你……”贝齿咬住下唇,香坠儿泪眼汪汪的瞅住他。“你真的能救活夫君?”
“可以。”只要他爹赶得及。
得到肯定的回答,香坠儿放心了,唇畔绽开一朵可怜兮兮的笑。
“谢谢你,二哥。”
“自己兄妹,说什么谢。”君兰舟怜惜的抚挲香坠儿的头发。“倒是你,守在妹夫身边好几天了,最好去眯一下眼,打个盹儿吧!”
“不,在他清醒之前,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他身边!”香坠儿坚决地道。
“那么就吃下这个,”君兰舟再交给她另一只瓶子。“每天一颗,不然你的身子会撑不下去的。”
“谢谢二哥。”香坠儿感激的收下。
白鹤山下,昆明湖畔,他们租下了一栋砖瓦民屋,几日来,香坠儿总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方锳床边,连吃喝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君兰舟要是不给她药吃,大概再两天,她也会倒下去了。
君兰舟若有所思的注视她片刻。
“小妹,妹夫对你好吗?”
香坠儿瞅他一眼,默默在床畔坐下,温柔的为夫婿掖好被子,再小心翼翼的把九转返魂液滴在他干裂的唇瓣上,滴入他饥渴的嘴里。
“现在我敢说了,二哥,我是为了娘才答应嫁到方家去的,其实我根本不想嫁人,直到新婚夜里,我都还好害怕、好害怕,还在想说能不能后悔,能不能丢下一切逃回家去?但此刻……”
她轻轻叹息。“我只庆幸我嫁了,能够嫁到方家来是我的运气,不只夫君对我好,疼我、怜我、呵护我,公公、婆婆也好宠我,不,他们比爹娘更宠我,爹娘偶尔还会骂骂我,但他们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我说……”
她含泪微笑。“人家说小姑最难伺候,但我那三位小姑跟我处得可好着呢,夫君不在我身边时,她们怕我寂寞,不是常常来找我闲磕牙,就是带我到处去玩、去逛。二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下辈子能再嫁到方家来,因为他们对我就是那么好,好得我舍不得离开他们,一个也舍不得!”
君兰舟长长吁出一口气。“那就好。”
担心的就是她嫁错了人,日子过得不幸福,如今,这种问题已不再需要操心,唯一的麻烦是……
他爹赶得及来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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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了!
毒阎罗及时赶到了,而且是在第十二天时就赶到了,带来所有最珍贵罕见的药材,连一口气都来不及喘两下,父子俩就开始动手为方锳诊治。
不只毒阎罗,连笑阎罗和哭阎罗也一道来了,反倒不见独孤笑愚。
“他赶路赶得快断气了,还在后面喘息呢,大概要晚个两、三天才会到。”笑阎罗解释,再扶起小女儿的脸,仔细端详。“你呢?坠儿,你可还好?”
唇瓣抖了一下,香坠儿又开始发大水了。“只要夫君没事,我什么都好!”
看到久未见面的爹娘,她应该向爹娘撒娇,应该向爹娘哭诉,说她有多么想念他们、有多么牵挂他们,但没有,她连一句爹娘都没叫,心里头惦念的始终是生死未卜的夫婿。
意识到这点,笑阎罗马上了解了。“你那么深爱他,嗯?”
“我爱他!”连红红脸都没有,香坠儿啜泣着,呢喃着吐露出心底深处的老实话。“我好爱好爱他!”
原是懵懵懂懂的只觉得自己好寂寞、好寂寞,没想太多,也没思考太深,直到这生离死别的关头上,她才幡然醒悟,不知何时,不知哪一刻,自己的心已完完全全牵系在夫婿身上了。
笑阎罗颔首。“你放心,你二叔和二哥会救活他的。”
而一旁的哭阎罗自始至终只是默默的饮泣,泪水哗啦啦的流,却连一个字也不敢吭,因为……
一切都错在她!
整整一日一夜,又是针线、又是热水、又是绷带,毒阎罗父子俩联手也几乎搞了个灰头土脸,这才勉强从鬼门关口硬将方锳拉了回来。
内室门终于开了,毒阎罗父子俩满身疲惫,一脸倦乏的前后走出来,香坠儿第一个抢上前——她连眯一下眼都没,笑阎罗、哭阎罗随后迎上去,急切又担忧的抢着询问状况。
“怎样?怎样?没事了吧?”
“没事了。”
“幸好!幸好!”笑阎罗喃喃道,回头看,小女儿早已溜进内室里去了。“真没想到,原以为坠儿嫁到方家去,起码也得花上十年八年时间才能习惯新环境,却没料到不过一年多不到两年光景,她对方家的感情已是这么深刻,看来方家上下对她可不是普通的好呢!”
刚端来热茶给毒阎罗父子俩的哭阎罗不禁瑟缩了一下,羞愧的又背过身去掉眼泪,而一向怜爱妻子的笑阎罗竟也不予理会,迳自落坐,任由她在一旁啜泣。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他问的是毒阎罗父子俩。
“不用,我们吃两颗药就行了。”毒阎罗说,一面与儿子各自吞下药丸。
“好,那么坐下,我得跟你们谈谈。”一待毒阎罗父子俩坐下,笑阎罗马上开始说出他的决定。“方家失去的,我已弥补不了,只能加倍补偿他们的未来,虽然咱们的规矩是一生只能有一个传人,但这并不表示不能教其他人武功,而是全部武功只能传给一个传人,其他的只能传授部分……”
“他的内功我负责,”不等笑阎罗说完,毒阎罗就做出了回答。“一年之内,让他拥有六十年功力,我保证!”
“好,谢谢你!”笑阎罗笑笑,再瞥向哭阎罗。“至于你大嫂,她必须教他一身武功的一半,因为一切都是她的错。还有我,我也会教他一身武功的三分之一,因为你大嫂是我的妻子,她的错我也有责任。至于其他人,我不勉强……”
“这不是勉强,”毒阎罗静静地道。“我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的责任也就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笑阎罗欣慰的点点头,“好吧,那么……”再转注君兰舟。“休息两天后,你就先去接老婆,再回去照顾儿子,顺便传传话,这里有你爹就行了。”
“是,大伯。”君兰舟恭谨的应喏。
“义诊的事明年再说,现在是紧急状况,就告诉蒙蒙说是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