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这里。”打开另一个,“这里也不是。”又打开一个,“这是放碗盘的。”望着显然对自家厨房完全不熟悉的男人,她不禁扬起唇角,“呃,会不会是在下面的柜子里?”
“有可能。”他立即弯下身寻找。
她也跟着蹲下身,一一打开柜门,终后,在其中一个橱柜里发现一盒尚未开封的鸡汤块。
“找到了!”她胜利地扬起头,不料,柔唇却轻轻擦过他凑近的脸颊。
她一呆,好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怔愣地僵在原地。
看着她染上明艳红霞的粉颊,他俊唇一扬,“你又脸红了。”叹息般的嗓音轻扯她心弦,她心跳一乱,身子直觉地往后倾,跟着因为重心不稳而摇晃。
他连忙伸手定住她失去平衡的身子,“小心点!”
“啊,我没事、没事。”热烫的双颊仿佛正逐渐蒸融她的意识,“你可以……放开我了。”他却不放,谜样的眸深深凝望着她,修长的指尖轻轻抚上她面颊。
奇特的笑意缓缓攀上他眼角、眉梢,她看着,身子一绷。
“你在……嘲笑我吗?”微笑加深。
“我知道,我老是冒冒失失的,连几个要好的朋友偶尔都会有点受不了,总是教训我--”
“像个孩子。”他沙哑地接口。
“孩子?”
“你有时候真像个孩子。”他微微一笑,忽地揽过她的秀颈,前额抵上她的,“让人很想逗一逗。”她无法呼吸。“楚、楚先生?”
“叫我怀宇。”嗄?“叫我怀宇。”低哑的嗓音宛如魔咒,定住她的身子。
她张唇,粉嫩的唇瓣不停颤动,却一个字也无法吐逸。
“要假装是我的女朋友,起码该学着叫我的名字吧。”他笑了,薄唇轻啄了下她的鼻尖。“都被镜架压扁了。”
“因为……戴了十几年的眼镜……”天!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亲她?他们又为什么讨论起她的鼻子?“换隐形眼镜是明智的抉择。”他微笑。
她也跟着傻傻地扬起唇,心神一阵恍惚。
“是因为我的建议吗?”
“嗄?”
“是因为我,你才决定换隐形眼镜吗?”湛深的眸点亮星芒。
她眨眨眼,心跳一点一点地加速……“或者,你是因为想看清我,才决定这么做的?”
“什、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你不是说没戴眼镜就什么也看不到吗?”他说,蕴着笑意的嗓音带点戏谑意味。
这人怎么能这样说?好过分!她怎么可能因为那种理由去配隐形眼镜啊!虽然那天他阳刚的身躯确实撩拨得她一颗心坪然不定……天!她究竟在想什么啊?她脸颊爆红,惊慌地跳起身子。“啊!水都滚了,我得快点下料了。”
★★★
因为长期遭受父亲冷落,孩子脆弱的心灵显然有些受伤,连带影响他的价值观黑色宋体字随着键盘敲动声一个个跳出,逐渐占领整面荧幕。
蛋白质,你哭了吗?敲打键盘的手指一顿,明眸瞪着荧幕。
不对,她在做什么?怎么打出这句话来了?接下来应该要分析父亲的心理才是。
按下倒退键,她将方才错打的字句删除。
父亲曾经说过,他不希望孩子因付出大多感情而受伤……你有时候真像个孩子,让人很想逗一逗……怎么又写错了?她懊恼地瞪着荧幕上无意间敲出的字句。
你有时候真像个孩子。
他这么对她说,用那种好无奈又好宠溺的语气,就像个拿女儿毫无办法的父亲一样。
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说话?为什么要亲吻她?只是想逗逗她吗?他可知道,他这样做会扰得她心神不宁啊!她不是那种成熟妩媚的女人,不懂得怎么玩这种无伤大雅的调情游戏!我二十四岁了。
虽然她曾不服气他把她当成黄毛丫头,可只因为一个蜻蜓点水、落在鼻尖的吻便神魂不定的她,确实像个小女孩。
“唉……”长长的叹息逸出唇畔,她站起身,端起已空的马克杯,正打算再为自己冲一杯咖啡时,却在房门口撞见了挂在心上的男人。
她心跳一凝,“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能在这儿吗?”他推了推镜架,神情似笑非笑,“这是我家。”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在我房门口?”而且好像已经站了好一会儿。
他没回答,眸光越过她瞥了一眼室内,“在写论文?”
“啊,嗯。”她惊跳一下,思及正在荧幕上闪烁的内容,连忙反手扣上门。“你肚子饿了吗?想吃消夜?”
“不。”他摇头。
“那……你要喝杯咖啡吗?我刚好想泡一杯。”
“我不喜欢三合一。”他跟在她后面进厨房,像个孩子般宣称。
“好,我煮一壶Espresso吧。”她说,没察觉自己的唇角悄悄扬起。
“你会煮咖啡?”
“我的指导教授很爱喝咖啡,以前在研究室帮忙时,我学着煮的。”她打开柜门,取出事先磨好的咖啡豆。
“你跟指导教授感情很好吗?”
“他很看重我,对我很好。”
“是吗?”怎么他的语气听来似乎有些微酸意?她愕然回眸。他的脸依然毫无表情,可那对湛深的眸却蕴着某种说不出的意味。
她脸颊一烫,急急收回视线,命令自己专心煮咖啡。
几分钟后,浓郁的咖啡香缓缓缭绕室内,她微笑地嗅了嗅,取出骨瓷杯,为两人各斟了一杯。
他浅尝一口,俊眉一挑,“很不错。”
“那当然。”说到这个她可有自信了,“连我那个挑剔的教授都说好呢。”
“我那个教授?”他重复她的用词,不以为然地撇嘴。
“怎么了?”
“不,没什么。”他蹙眉,旋身离开厨房。
这回,换她跟在他后头。两人来到客厅,一幅用色优美的油画忽地映入她眼瞳——梵谷的向日葵。
望着那明亮温暖的鲜黄花朵,她不禁有些怔仲。
“你说的向日葵……是指这个吗?”
“什么?”他回过头,一脸莫名其妙。
“这个。”她指了指墙上他前几天刚买的油画,“你曾经说过,我让你注意到向日葵——是指这幅画吗?”
“不是。”他侧靠上沙发椅,背对着她。
“那是指什么?”
“在我们家——就是我父亲跟大哥、大嫂住的房子,我一直没注意到庭园里栽种了向日葵,直到上回回家才忽然发现。”
“上回?就是楚伯父要求你去相亲的那次吗?”
“嗯。”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发现向日葵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没回答,迳自走到音响前挑选CD。可她却注意到,他嘴角牵起淡淡笑弧,淡得不易察觉、也非常诡谲的笑弧。
他为什么笑?正茫然间,一阵优雅的小提琴弦乐声静静流泻。
“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他问。
她摇头,“很有名的曲子吗?”
“很有名。”他微笑。
“不好意思,我是音痴。”她轻吐舌尖。
“我知道。”
“你一定很喜欢音乐吧?”
“嗯。”
“我就知道。钢琴老师也总说翔飞很有音乐天赋,是遗传自你吧?”
“是他妈妈。”他淡淡地纠正。
她一愣。
“他妈妈从小就学钢琴,经常参加比赛,偶尔也会得奖。”他低声说,取下眼镜,静静把玩着。
她有些错愕。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她提起翔飞的母亲,一直以来,她可以感觉到他不愿触及这个话题。为什么今晚例外呢?“呃,那个……”她清了清喉咙,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原来翔飞有个这么厉害的妈妈啊,怪不得他弹得那么好。你知道吗?他还老怨我不懂得欣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