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我不能把你当成其他女人一样?为什么不能干干脆脆地跟你玩一场游戏就算了?为什么要对你特别?为什么要为了你压抑自己?”他一句句逼问,一句比一句更加震撼她心房。
他在说什么?他的意思难道是──
“你其实……不讨厌我,对吗?”她不确定地问,迷蒙的眼眸流动着期盼。
“我如果讨厌你,还会这么苦恼吗?”他怒咆。
这一次,她没有吓着。“你是不是……你觉得我有一点点特别吗?”
“你该死的特别透了!”
她拚命压抑想飞扬的心。“那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她敛眉低眸,嗓音好轻细。
“什么?”
“你打算跟吴香丽旧情复燃吗?”
“谁说我要跟她旧情复燃了?”又是一阵暴吼,“我讨厌那个女人!”
她突地紧紧抱住他,紧得几乎勒住他的呼吸。
他一惊,“你干什么?”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她不顾一切地嚷,小脸埋入他胸膛,“好喜欢好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惊怔了他,胸口暴烈燃烧的火焰跟着一灭,他僵住身子,喉间不可思议的干涩起来。
“我不会再追问你了,不会再逼你说你不想说的事。我会尽量让你不要想起以前的事──除非你主动告诉我,否则我不会问,不会探听,不会烦你。我发誓!”巧颜扬起,闪着泪光的瞳楚楚锁定他的眸,“所以答应我,不要怕我好吗?”
他说不出话来。
“不要怕我,哲伦,我求求你。”她恳切地望住他,贝齿紧紧咬着唇,咬得唇色发白。
他心一软。“别咬了。”拇指顶入她唇间,分离那紧紧咬合的唇齿。
“你肯答应我吗?”她执意要问出答案。
他不语,片刻,严凛的神色终究一缓,湛眸掠过一丝无奈。“你啊。”他捧起她的脸,方正的前额抵住她的,“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 ☆ ☆
他不讨厌她,他觉得她是特别的,没办法拿对其他女人一样的态度对她。
这意思应该是,他有一点点喜欢她吧?
连续几天,温红只要一得闲,就会想起两人在球场看星星的那晚。
那晚,他们说了很多很多话。她告诉他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包括哥哥背她到溪边钓鱼、抓青蛙,她第一天上学,还有她十岁生日那天,父亲送她棒球手套,以及她从小就立志当棒球选手,结果后来发现自己只能当球团经理──听她这么说,他忍不住笑了,而她惊奇地发现,当他大笑时,颊畔竟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涡。
“好可爱!”她尖叫,央求他多笑几次给她看。
他却忽然板起脸告诉她,这就是他从小痛恨大笑的原因。
“为什么?”
“男人有酒涡,娘娘腔!”他不满地蹙眉。
可她不觉得啊。他的酒涡浅浅的,并不深,笑起来不像女孩那样甜得发腻,只是柔化了他过于刚硬的脸部线条,像洒落了阳光,教人看了怦然心动。
为了想再看到他笑,她眼珠一转,决定拿自己的哥哥开刀。
“你知道吗?我哥有个很怪的名字。从小到大,他为了这名字不知道跟同学打过几次架,也经常跟我爸吵翻天。你要不要猜猜他叫什么?”她故意一本正经地。
他却不肯猜,唇线紧紧一抿。
温红以为他生气了,正急着想说些什么时,他陡地爆笑出声。
她愕然睁大眼。不会吧?她都还没抛出“笑果”呢,他怎么就先笑了?
直到他一面困难地忍笑,一面断断续续地自白后,她才知道,原来他和哥哥之前在餐厅有过那么一段鸡同鸭讲。
因为这个笑话,他也开启了话匣子,与她分享关于他和母亲与妹妹的趣事。
而她发现,虽然他跟父亲的感情不好,跟母亲和妹妹的关系却是相当亲密的。就好像哥哥对她一样,他对母亲和妹妹也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他是皇后与公主的骑士。
当她这么评论时,他先是好玩地扬眉,接着又伸手揉揉她的头。
那天晚上,他不时揉她的头,好温柔,又好宠溺地,凝望她的眼神深邃得像两汪不见底的古潭,教她迷惘又心动。
是的,她心动了。经过那晚的互诉衷曲,她发现自己又更喜欢他一些,更爱他一些。她愈陷愈深了……想着,她脸一烫,芙颊生晕,心跳也欢快地律动起来。
“……小姐,你到底要买几个?”疑惑的嗓音突地在她面前响起。
温红楞了楞,连忙收束心神。差点忘了,她是来买红豆饼的啊!
“嗯,我要三个──不,还是给我六个好了,谢谢。”
接过装着红豆饼的纸袋,她匆匆奔向球场。忽地,星巴克绿色的招牌映入眼帘,她心念一动,绕进去点了一杯黑咖啡。
一杯黑咖啡,一袋红豆饼,她兴冲冲地带着战利品来到球场专为贵宾准备的包厢,等待球赛开打。
空荡荡的室内,只有她一个人,她刚打开纸袋,取出一个红豆饼时,门扉突然传来几声急叩,跟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温小姐、温小姐,你在里面吗?是记者!我挡不住他们!”急促沙哑的嗓声在外头嚷嚷。
她楞了楞,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门扉便被人群冲撞开来,十几名记者闯进来,几台摄影机对准她。
她吓了一跳,急忙从座位上起身,不自觉往后一退。不错,自从接任球团经理以来,新闻媒体便老爱追着她跑,尤其当球季开打,星宇豹每场比赛结束后,记者们也往往略过总教练,直接找她来采访赛后心得。可还没有哪次像这样,竟在开赛前不顾礼貌地冲进球场包厢──瞧瞧这阵仗!简直当她是猎兔般围捕嘛。
“请问有何指教?”她试着冷静问道,可细柔的声嗓还未全落下,便遭淹没。
“请问温小姐,传闻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
“对于某周刊今天刊出的报导,你有什么要说的?”
什么报导?
“那是不是不实的谣言?你要控告他们吗?”
拜托!她连是什么样的谣言都还没弄清楚呢,怎么控告?
“另一个男人是谁?是你青梅竹马的恋人吗?”
青梅竹马?恋人?她没听说啊!
“两个男人为你争风吃醋,你有何感想?”
谁为她争风吃醋了?
“不、不好意思啊,各位记者先生、小姐,”她勉力扬起清浅微笑,“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我完全搞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误会?”记者们彼此交换了意味深长的一眼,最后由一名女记者代表发言,“所以,这就是温小姐你的说词啰?一切只是个误会?”
等等!她只是想弄清楚他们的问题啊。
“撰文的记者有相片为证,那天麦先生跟那个男人不仅在餐厅争吵,甚至还被揍了一拳,而你说这只是误会?”
餐厅?啊,他们指的该不会是──温红眨眨眼,“你们是说我哥哥吗?”
“哥哥?”众记者一楞。
“你们说的餐厅,是在林森北路附近的那家日本料理店吗?”她问。
“是啊。”
“那就对了。”她一拍手,“那天是我请哥哥到餐厅吃饭。他跟我一样很爱吃日本料理,我又刚领到担任球团经理的第一份薪水,想想似乎应该请他吃顿饭──”
“温小姐。”眼见她又要展现招牌的无厘头式发言,一个男记者连忙截断她。“请说重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