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怎么了?”罗非坐在那儿,脸上带着温雅笑容,声音亲和,唯有一双深邃眼神微微眯起狐疑。
“我……哈瞅!”孙少帆还来不及告知误会,就喷嚏连连,最后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哈瞅、哈瞅、哈瞅……”
“夫人身体不适,派个人找总管去请大夫来。”罗非对丫环说道。
“是!”小虹回头欠身。
“不……”孙少帆捂住口鼻,连连摇手,本来想说她不是凤紫鸳,但马上又想到,如果她不是凤紫鸳,那必会马上被问凤紫鸳此刻人在哪儿?那她又该如何解释?
她抱着一床被遮了半张脸,止住喷嚏连连,才开口,“王爷无须担心,臣妾自小对花粉过敏,春花一开就会如此,不必请大夫了。”
小虹望着王爷,等他指示。
“既然夫人如此说了,就照夫人意思。”罗非点点头,紧接着说道: “小王有话想与夫人谈……夫人大概需要一些时间吧?小王到前厅等候。”
他说完便起身,留给她梳洗更衣的时间。
“王妃,奴婢们伺候您。”几名丫环一听到王爷就在外面等,手脚都很快,一个负责衣服,一个端水来给她擦脸,一个提鞋,一个为她梳发。
只是被子一拉开,她又‘哈啾’了起来,连话都来不及说了。
窗门紧闭,稍稍减缓了过敏的不舒适感。
她手拿丝巾半遮脸,觎一眼厅前端坐的男子。
果真是俊逸非凡,威严贵气,不过……那勾笑的深邃眼神隐藏着冰寒般的冷,看得她全身打起冷颤来,灵眸掠过讶异,小嘴微张,心里相当不解——
眼前的罗非和紫鸳口中的大哥是同一人吗?
“夫人,昨夜失礼了。”
“王爷客气了。圣上召见,王爷身不由己,臣妾明白。”她轻咳了声,相当不习惯这一声‘夫人’。
“夫人宽厚贤淑,乃小王之福。小王有一事想与夫人商量。”他没有多赘言。倒也不唐突,温温带入正题。
“王爷请说。”她浅栈微笑,心里很好奇。
方才听丫环们说,一早王爷回府,便集合府内所有人宣布了一项事:日后家内大小事由王妃全权处理,王爷完全尊重并且放权给王妃了。
“我与夫人虽已是夫妻,终究初识。夫人远离家乡,远嫁来此,重新适应环境已甚是辛苦,当家主母之责必也要累了夫人,小王不忍夫人此时还得服侍小王。因此小王提议,我与夫人暂时分房,待夫人一切熟悉,与小王有情时,我俩再同房。不知夫人意下如何?”罗非微笑道。
孙少帆讶然张口,所幸她用丝巾掩去了惊讶和不满!今日若不是清楚他心底已有人,当真会被他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词给欺瞒了去还不打紧,少不得还要对他感激涕零-感谢他的善解人意,宽宏体贴,还要赞他一个风度翩翩真君子!
“……王爷如此为臣妾着想,臣妾感激不尽。”这罗非真存心不良,场面话说得有理又好听,实际上却打着‘把人娶进门晾着不理’的坏主意--今日孙少凡和凤紫鸳若非同一人,岂不是可怜了凤紫鸳!岂能教他如意!
“就依王爷所言,多谢王爷。”
“那么,夫人就在这榕园安心住下吧,日后府内大小事,有劳夫人了。”
“臣妾自当尽力令王爷无后顾之忧。”孙少帆顿时灿笑如花。人家好意让她做王妃过瘾,她怎好推辞。
一番客套后,罗非起身离开,一眼也未留恋。
孙少帆走进房里,才发现凤紫鸳已经回来,方才的对话她也都听进去了,正望着孙少帆发怔,似乎还弄不清楚情况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孙少帆对着她两手一摊, “我在你房里穿着你的衣服睡着了,你的大哥喊我夫人,一群丫环喊我王妃,你又不在,我只好将错就错了。”
“……对不起,我误喝烈酒,昏睡过去了。”
“你跟谁喝酒?”
“大哥。”
“那罗非整晚跟你在一起?他果然没上皇宫去!”
凤紫鸳点点头。
这下子孙少帆内心更是一丝愧疚都没了,她对着凤紫鸳笑得无比迷人。
“紫鸳,让我玩三个月就好。”
“……大哥不是无情人,他只是一时难忘孙少凡。”而且如今她更知道大哥还有一个优点……
她望着孙少帆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难得大哥不为美色所惑。
“那很好啊,他拥他的孙少凡,等我过足王妃的瘾,再把真正的凤紫鸳还给他。紫鸳,你最宽宏大量了,你不忍心拆我的台,是吧?”
凤紫鸳终子拗不过她的央求,点头答应让她做三个月的王妃。
***
百卉繁开、绿柳掩映、极目皆春。
忽闻一声雷响,转瞬间,天地变色,四周化作白茫茫一片,声声呜咽鬼哭神号,令人毛骨悚然。
冷……好冷……
是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了?
有人吗?附近有人吗?
声音……出不来……
好冷……
娘!我错了。
鸳儿知错了!
猛兽……好痛啊!
好、痛-姊,我好痛--
“破儿?……破儿……怎么了……怎么了……”
“少凡?少凡!”
一双眼睛突然打开来,惊疑未定,全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茫不知身在何处。
“少凡,你最近常作恶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罗非用袖子抹去她一脸冷汗。
低沉熟悉嗓音拉回了她惺乱的神智,目光终子有了焦距,看见一张俊雅的脸庞近在眼前……
“大哥,你又来留宿了吗?”
罗非自从婚后,两个多月来起码有一半以上时间都到小宅院来睡。她答应孙少帆让她做三个月王妃,她因此得特别小心,不能让罗非发现她女扮男装,夜里甚至不敢宽衣就寝。
不过,自从孙少宇易容成她的脸孔让罗非瞧见出浴模样后,罗非就不再怀疑她的性别了,对她穿着外衣入睡只觉是她的怪癖,没有多言。
“听你此言,似乎不欢迎为兄?”罗非沉声装作不悦,却自然地脱去那件黑丝外袍!灭去烛光,仅着一件白色单衣上床。
“大哥说笑了。”孙少凡自动往里面挪,空出了比较大的位置给他。
罗非侧躺下来,和她面对面,就着月色将她凝望。 “你近日恶梦连连,当真不记得作梦内容?”
“嗯……”
他伸手抚摸她冰凉的脸儿,手掌贴住她额头一会儿才拿开, “近日我想去江南一趟,你跟我一块去,一起出城走走。如何?”
“……好啊。”
“嗯,睡吧。”他闭上了眼,转过身去。
她也闭上眼,但脑海里全是残梦痕迹……
近日不停梦见她遭猛兽袭击那一幕,那种陷入恐惧极限的恐怖感紧抓她不放,她听见一个无助哭泣求救的声音,那声音是她的,又仿佛不是她的……是她,或是破儿?梦里她搞不清楚,醒来更是浑身发寒。
一开始,她只认为那是她,但最近几次发梦,梦里破儿的哭声仿佛更清晰,听得她毛骨悚然,仿佛破儿发生什么事了。
***
数日前,她终于放心不下,使用能力偷偷回凤谷察看。结果一切只是她多心,破儿正跟着罗非的人学习做一名称职的管理者,而凤谷则有罗非派去的人镇守和帮忙耕作,族人们都相当感激,生活更无虞。孙少宇也因此安心的返回孙家去了。
一切都正常无事.但她到夜里仍恶梦不断……究竟怎么回事,为何她心内莫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