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机会来了吗?
柔和的昏黄灯光、简洁的室内装潢、悠扬的西洋老歌旋律,人们一走进这个空间就能充份的放松,得到相当程度的休息。
酒吧里没有嘶吼呐喊的摇滚歌手、没有五颜六色的灯光效果,一个星期有几场的现场钢琴演奏和歌手演唱、两场调酒秀,和时下流行夜店不同,这里只是在下班后提供都会男女很单纯的喝调酒、聊聊天,放松白日紧绷精神的地方。
向蕾早习惯了这个她打工的酒吧里的一切,老板、侍者、里头的装潢,甚至是常光顾的客人,可当客人来消费,这还是头一遭。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乐磬衡取笑的看着她东张西望的样子。
向蕾一头麻花辫解开后的波浪微卷发型,脸上画着轻淡雅致的妆容,两道浓眉在美容师的巧手下拔除杂毛,修了适合她的眉型,整个人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现在才知道,发型和眉毛真的很重要,怪不得有些人—卸了妆少了眉毛后,看起来会像癞虾蟆。
“是很紧张啊!”她大方承认。“要见憧憬了好久的对象,没有人会不紧张的,就像你,也有一想到要见面就心跳加速的人吧?”
“正常的情况是,心跳加速的是别人。”他懒懒的开口。
啧!自大狂!
咳……好吧!她承认,他是有这样的条件啦!
“我问你,蓝霁云是个怎么样的人?”
“就往常对他的了解,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跟我想的一样呢!”
“是啊!你很幸运,遇到了那个时候的他。”
向蕾看了他一眼。“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你话中有话?”
就他对他“往常”的了解?
她很幸运,遇到了那个时候的他?
这些话听起来并不定全然的肯定,很有想像的空间。
和向蕾说话真是既舒服又容易,因为她够聪明,反应很快。“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可以活得很自在,可一旦他身处高位,发现了权势与金钱的迷人……谁知道呢?”有些话向蕾不必知道,他也算点到为止。
其实最近发生了一些事,他和他的情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这时,蓝霁云出现了,打断了向蕾想再追问下去的念头。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等很久了吗?”
“还好。”
“这位小姐是……”蓝霁云看向向蕾。“好像有点面善。”
“你是见过她。”乐磬衡看着向蕾,知道她心里一定期待他还会记得当年的事,不过,他怀疑他会记得,有的也只是她是前些日子跳吉普赛舞的那女郎。
像是印证了他的推测似的,蓝霁云说:“她是……上一回的那位调酒师吗?”
“……嗯。”向蕾的脸上有明显的失望。“我叫向蕾。”
“我是蓝霁云,你好。”他递出一张名片,可名片中途被乐磬衡拦截。
乐磬街看著名片上的头衔,“蓝天集团董事长?头衔改了,荣登宝座了呢!”
“托你的福。”
乐磬衡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和他的应答需要这样过度的客套?客套到像是在应酬,这算是一种疏远吧。
双方又言不及义的寒暄一番后,不一会有个高挑的艳丽美人朝他们走过来。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美人娇气的等着侍者过来帮她挪动椅子,这才优雅的坐下。
蓝霁云笑着望向向蕾,“向小姐,这是我未婚妻周妍瑶。”
乐磬衡懒懒的开口,“周小姐是扬禾财团的大小姐。”
扬禾财团?那个财力雄厚,一口气出资近百亿买下另一个大财团的超级豪门?!
向蕾的第一个打击是“未婚妻”,第一一个打击则是“扬禾财团”。
原来……原来人家已经有未婚妻了!不但是美人,而且系出名门。那她……她算什么!和人家的未婚妻比她简直是被比到太平洋去了。
她原本想伸手去端水喝以掩饰不自然的神情,可一触及杯沿才发现手抖得厉害,她放下手,藏在桌子下,她今天真是够狼狈了。
她看了一眼乐磬衡仍是神态自若的神情,似乎发觉她在看他,他不在乎的和她四目交集,露出一抹微笑。
他在取笑她吗?在取笑她吗!
蓝霁云有未婚妻的事,身为他的好朋友他不可能不知道吧?他甚至还知道对方的身份!他却还要她把握机会?
把握什么机会啊,人家都有论及婚嫁的对象了,还是他觉得她很适合横刀夺爱当人家的第三者,或是当小的?
刻意打扮她就是为了让她出糗?
如果她现在是自己习惯的穿着她还可能自在一点,可今天她是刻意打扮过,想到自己为了一个已经有未婚妻的男人而打扮,镇让她倍觉尴尬、丢脸。
她真的很想换下这一身的虚荣和美丽,把这段假相友谊当着乐磬衡的面扔还给他!
亏她还把他当好朋友、可以信任的对象信任着,她还好高兴,在这样冷漠的社会,她居然可以找到什么都为她想的朋友,还把心中的秘密都跟他说,以为自己的一切喜怒哀乐都可以跟他分享。
他现在可能在心里笑翻了,取笑她的无知、愚蠢,取笑她的不自量力,痴心妄想,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怎么可以……
向蕾气到几乎全身发抖,她感觉血管里的血液像是逆流,又像随时要爆了。
较之于蓝霁云有未婚妻的事,她更在意乐磬衡这样对她。
她知道像他那种纨绔子弟有时为了找乐子、寻新鲜可以做出很过份的事,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做到这种地步。
可恶到令人发指。
“咦,向小姐是不是不太舒服?”周妍瑶娇滴滴的说。
向蕾多待在这里一分钟都算是折磨!人家说度日如年,以前觉得这种比喻法过于夸张,可现在她居然尝到了这种滋味。
她顺水推舟的说:“不好意思,我真的很不舒服,先走了。”她站了起来,很快的走了出去。
一出了酒吧门口,她才允许自己的眼泪宣泄。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向蕾不要哭,要加油!这些年来没有朋友、没有依赖、没人可以说心事、没人关心你……你不是也这样一路走来了吗?”她喃喃自语的帮自己打气,袖口往脸上用力的一抹,步伐快速的往前走。
“你不是一向都知道,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的,乐磬衡的出现就是在印证你的想法,这样的事发生,不也只是‘终于发生了吗?’的感觉?你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要伤心,那没什么了不起的……”
“早知道一旦有好事发生在你身上,接着一定有坏事接着来的,你为什么老是学不乖!”
走到了人较少的地方,她的步伐渐缓了下来,胸口却一起一伏的急喘着。
她的泪一直掉一直掉,努力的想挤出笑容。“向蕾,加油!你不会被打倒的,这只是小事!”
她一直努力的这样告诉自己,可泪却还是止不住,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和心好像各有各的想法,她无力掌控。
坐在红砖道上的水泥椅上,呆呆的看着路灯打在自己身上的影子……有抹伫立在她不远处的修长影子很难不引起她的注意!
影子一步步的缩短彼此问的距离……一步,再一步……
随着彼此距离的拉近,向蕾渐渐平息的激动情绪像是又受到了撩拨一样,她咬着牙,放在腿上的双手渐渐的往内缩,握成了拳。
擦得雪亮的皮鞋离她不到两步。“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