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熙姊夫!真的是你吗,崇熙姊夫?”他张开手臂,像只小无尾熊似的抱住他。
打从他抵达台湾,就数眼前的孙子律对他最具善意。
“小律,真的是我,我回来了。”雷崇熙小心翼翼的抱住这柔软的小身子,内心厌动不已,不敢相信,年幼的他竟然曾经面临生死难关。
感激老天爷,让他还有机会拥抱这个小子!
这厢,瘫在床上的孙子嫣突然清醒,回忆方才的对话,她强忍着头疼赶紧跳下床,一路喊着,“子律、子律──”
“姊,姊!你快来,你快来看是谁回来了。”转头,孙子律开心的朝屋里喊。
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孙子嫣一眼看见抱着弟弟的家伙,当场脸色大变的冲了出来,二话不说,一把抢过弟弟。
“你、你怎么会来?是谁告诉你这里地址的?”身体里那些好不容易放松的细胞,又再次进入警戒状态。
下一秒,忍不住责怪起自己。她真是个天杀的大笨蛋,除了阎伯威那个背叛前科累犯的大嘴巴屋主外,还有谁会这么多事?
“你走,快点走。”她拉过弟弟,急急忙忙的要掩上门。
倏地,有只脚竟然无赖的伸进屋,抢先一步的抵住门,阻止了她。
“雷崇熙,你到底要做什么?”她懊恼的嚷嚷。
才一天不到,她就被他折腾得不成人形,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她?
他推开门,十分从容的走了进来,“不做什么,回家而已。”他盯着她苍白的脸,理所当然的回话。
“这不是你家!”
“姊,为什么这里不是崇熙姊夫的家?”卡在两人之间的孙子律,忍不住发出心里的疑问。
该死,她忘了子律还在这儿!
“子律,你先进屋。”她弯下身子安抚弟弟。
“不要!”孙子律拒绝她的安排,转而上前拉住雷崇熙的手,“我要跟崇熙姊夫玩。”眸子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雀跃光芒。
“不要叫他姊夫,他不是。”
“为什么?他明明就是崇熙姊夫。”孙子律傲然反问。
“因为……”孙子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弟弟解释。
三年前,她认为弟弟年纪还小,根本不懂离婚的意思,况且她心情纷乱得找不到出口,只得随口以雷崇熙远行去工作为由,打发了他消失不见的事实。
一直以来,她以为她和雷崇熙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而子律似乎也接受了没有雷崇熙的生活,她也就没想过要跟他说起两人已经离婚的事。
这下雷崇熙回来了,而要命的是,子律以为他们之间跟三年前一样,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家人。
眼见姊弟俩一大一小僵持着,气氛有些剑拔弩张,雷崇熙不得不开口化解。
“小律。先帮姊夫把东西提进屋去,好吗?”
“好。”孙子律二话不说立即答应,“你要快点进来喔!”
他接过雷崇熙手里递来的行李,全然不理睬姊姊的抗议,兀自开心的转身进屋。
眼见和弟弟的僵持吃了败仗,孙子嫣转而迁怒雷崇熙,她拉住他的胳膊,阻挡他前进,“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相较于她的焦躁不安,雷崇熙显得沉笃许多,他淡淡的对她露出一抹笑,“刚刚说过了,不做什么,就只是回家而已。”
“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提醒他。
“三年前是离婚了。但是,没有人规定离婚后我们就不能再成为一家人。”雷崇熙像是个冥顽分子,无视于孙子嫣快要喷火的威胁。
她紧紧拉住他,“谁要跟你当一家人,子律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许你来捣乱我们的生活。”
“我没有要捣乱,只是要回家。我没地方住,这次回台湾没有停留个大半年是走不了,老是睡在饭店也不是办法,伯威说这里空间够大,欢迎我来住。走吧,我们进屋去吧!”没等她开口,他索性拉住她柔软的手,打算一起进屋。
“阎伯威简直是个天杀的大混蛋!”
素来温润善良的孙子嫣气坏了,因为阎伯威竟然没有事先知会她一声,就再一次的出卖她。
她甩开他的手,气急败坏的奔回客厅,抓起电话就要兴师问罪──
紧跟在后的雷崇熙立即伸出手指按下按钮,斯文的取过话筒,然后放回原处。
“这个周末他不在台湾,去香港了。他说,如果事情不是太重要,就不用急着联络他,因为他不会开机。”
“你们──狼狈为奸!”她火大的咒骂。
“崇熙姊夫,我们去公园打球好不好?”把行李往姊姊房里一搁,孙子律雀跃的奔上前来。
“明天可以吗?姊夫现在有很多话要跟姊姊说,等明天,我们再去公园打球,好吗?”雷崇熙问。
孙子律神秘的看看他,又看看表情不佳的姊姊,人小鬼大的他暧昧的朝两人笑了笑,“那好吧!你们回房间慢慢去聊,不过小声点喔,别忘了我可是未成年,而且也在家唷。”
“孙子律!”孙子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倒是雷崇熙表现得很坦然,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轻轻松松的摆平他。
“请你离开。”孙子嫣压低嗓音,态度强硬的下逐客令。
雷崇熙静静的凝望着她,仿佛想一眼瞧破她伪装的坚强。
“我说,请你离开──”她再次低声嚷着。
“那件事情你还要瞒我多久?你真觉得你这样做是为我好吗?”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一不做二不休,她一口否认。
托住她的下颚,叫她无法躲避他的目光,“如果我不知道,我或许会摸摸鼻子滚出这里,但是我已经知道三年前的一切真相,你说,我还能够离开吗?”他强势的逼问她。
她脸色苍白的推开他的钳制,急忙退了几步。
没有弟弟在场,孙子嫣顿时失去伪装坚强的动力,慌乱得不知所措,“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瞒你什么事情,三年前就只是因为我吃不了苦,我不爱你了,我们好聚好散,成熟的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新生活,如此而已。”
尽管她百般努力,可是语气里还是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多少钱,她给了你多少钱?我母亲究竟给了多少钱来打发你?”雷崇熙抓住她的上臂,把她扯近面前。
她被逼问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断用双手推开他,“没有、没有……没有谁给我钱来打发我,没有!”
他狠狠的摇晃失控的她,好叫她回过神,“孙子嫣,你给我冷静一点,你不要再骗我了!三百万对不对,我母亲给了你三百万好让子律去接受手术,然后藉以威胁你跟我离婚,对不对?”
“我……”她语塞。
“我都知道了,伯威通通都跟我说了。”他难过的瞪着她,为她的遭遇心疼,也为她的放弃感到伤心。“你这个笨女人,你怎么会被她要胁?三百万对我母亲来说,就只是九牛一毛,你要也该狮子大开口,至少让我觉得这三年的分开是值得的。三百万,我们的爱情也太廉价了。”
所有的谎言被揭穿,孙子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雷崇熙,倏地蹲下沉重的身子,双手紧紧圈抱住一点也不勇敢的自己。
天杀的男人,她还没有准备好该怎么面对他,为什么他就找上门来质问她?
当时她能怎么样?那时候的他们别说是三十万了,就连三万块都几乎要筹不出来,如果能给子律动手术,如果能让雷崇熙前途能够更美好,她为什么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