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她一把拍开他。“我自己来。”
“你确定不要我帮忙吗?”他笑笑地看她半裸的胸前,眼神有点邪。
感受到他目光的热气,她霎时羞红脸。
这突如其来的娇羞更勾惹他的心一动。“婉如,刚刚那个小女孩挺可爱的。”
“嗯,是很可爱啊!”她点点头,疑惑地睨他。“怎样?”
“我在想,”他眼神迷蒙,嗓音变得沙哑。“我们也来生一个如何?”
她倒抽口气,无语地瞪他,脸颊爆红得像苹果。
他笑了,又爱又疼,忍不住倾过身,吻住她比小女孩还可爱好几倍的樱桃红唇——
窗边的帘幕,淡淡地,映上两道缠绵缱绻的剪影。
尾声
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妻子遭刺,而那人的对象原本是他,只因一时意外,才错手伤了她。
那个失手的年轻人,憎恨着他,因为他曾经为一家大企业打官司,为了收回欠款,没收年轻人家中的工厂机器,甚至连房子也被迫法拍。
年轻人的父亲不堪破产负债的打击,跳楼自杀,母亲因此精神衰弱,妹妹也因家境一夕贫困,偕一群坏朋友离家出走。
都是他这个恶魔律师的错!
年轻人被这怨念纠缠,将家破人亡的责任归在他身上,想伺机找他报复,近日在事务所附近徘徊时,让费爱莎发现。她探知他的心结,故意暗示他,要伤害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伤害那人最心爱的人。
她为年轻人制造对婉如下手的机会,年轻人却迟疑不决,没想到,最后竟是如此阴错阳差的下场……
从惶然自白的年轻人口中听见来龙去脉时,荆泰诚没什么反应,没有如年轻人预料的,会狠狠痛扁自己一顿,也不曾口出恶言。
他只是发呆着,然后,茫然转身。
“你不送我到警察局吗?”年轻人颤抖的嗓音追在他身后。
他凝住步伐,回过头,嘴角噙着苦涩。“是我的错,当初是我做得太绝了,我至少应该想办法让银行贷款给你们,是我的错。”
他将一切归咎在自己身上。
年轻人怔住,不敢相信地瞪着他。
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不是那么轻易认错的一个人,他总是硬气地不肯对任何人低头,只是现在,他忽然觉得没什么好争了,也没什么好辩驳,就算他将这个年轻人扭送法办又怎样?他的妻子依然躺在医院里不肯醒来。
没错,这才是荆泰诚最挂心的,因为他受伤的妻不愿醒。
医生说她动过手术后,已经脱离危险期了,生命迹象一切正常,他也不明白她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但荆泰诚明白。
他的妻是因为不想见到他,所以才迟迟不醒。
“因为你恨我,对吗?”他坐在病床前,看着气色逐渐恢复红润的妻子,她的眼,依然紧紧闭着,不管他如何呼唤,她就是不肯睁开。“因为你说过,你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所以现在才不肯张开眼,对吗?”
他伸出手,颤颤地抚过妻子秀丽的眉眼,她一动也不动,唯有微微起伏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惩罚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这样看着沉睡不醒的她,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他甚至闻不到味道,食不下咽。
当她只能靠点滴补充营养的时候,他又哪里能有胃口?
“不要为了惩罚我,折磨你自己,婉如,算我拜托你,你醒来好吗?你醒一醒,看看这世界,弹你最喜欢的钢琴,吃你最爱吃的美食,这个世界,难道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事吗?难道你要为了我,放弃这一切?”
他喃喃低语,不确定自己说的,她能否听进去,但他还是不停地说。
“我知道你恨我,气我对你说谎,可是婉如,我是因为不想失去你,你能明白吗?”
她一定不明白,为什么为了不失去她就必须对她说谎?她一定不懂。
“没关系,我慢慢说给你听,这故事要从好久好久以前说起。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爸因为当场捉到我妈跟别的男人上床,两人大吵一架的事吗?那天,我终于知道原来自己是个私生子,终于领悟原来我以前傻傻地学琴讨好我妈,都只是徒劳的努力。可是,你一定想不到,虽然我那么想,到关键的时候,我还是想挽回我妈……”
他停顿下来,忆起少年时代,眼神变得迷蒙。
“自从那次跟我爸争吵过后,我妈便坚持要离婚,我爸不肯,她便变本加厉地给他难看,公然跟不同的男人出双入对,当着我跟泰弘的面跟他们亲热,连我们两个孩子都受不了,我爸又怎能忍受?他们俩一见面就吵架,家里成了战场,永远吵闹不休。后来有一天,我妈趁我爸不在,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就跟他的妻受不了他时,做的事一样,他的母亲同样做过。
“那时候我跟泰弘都在家,我妈说,她要走了,她不会再回来,要我们兄弟俩好好保重。泰弘听到就哭了,我却忍着不掉眼泪,我想,她要离开也好,反正她在这个家也不快乐,我就这样默默看她踏出大门,穿过院子,一直到她进车库将车子开出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忽然追上去,在她车子后头一直追着跑,一面跑,一面喊……”
妈,你不要走,妈,你留下来!
“她没有停车,我知道她一定看到我了,可是她没有留下来。”回忆至此,荆泰诚涩涩地扯唇,他怀疑自己眼眶湿了,否则视线怎会变得蒙眬。“从此以后,我就告诉自己,绝对、绝对不要相信女人,直到我上大学那年,遇见费爱莎。”
他深吸口气,拿起一根棉花棒,吸饱了杯中的水,轻轻点在妻子略微干燥的唇上。
“我知道提起她,你一定很生气,可是我的确爱过她,也许那时候太年轻了,很容易为一个美丽又聪明的女人着迷,而她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于是我们恋爱了。”他顿了顿,自嘲地冷哼。“不过我很快就清醒了,费爱莎或许中意我,却更爱她自己,她爱自己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她是女王,所有男人都必须臣服在她脚下。她一面跟我交往,一面却也跟别的男同学搞暧昧,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会步上我爸的后尘,所以我对她提出分手。”
荆泰诚,你竟敢甩我?!
“她一直很恨我,她觉得主动提分手的人应该是她,不是我,虽然大学时她还是像花蝴蝶一样,四处飞,跟我炫耀她的魅力,但前两年她也进入这家事务所后,却忽然缠上我。我想,可能是因为她知道我结婚了,很生气,故意想破坏我的婚姻,所以才经常有意无意地引诱我,可是我跟你保证,我跟她真的一点牵扯也没有,那些绯闻都只是流言,我们之间只是同事关系。”
他凝视妻子,她的眉宇依然静谧,不起一丝波澜。
她到底有没有听见呢?还是她听见了,却仍不肯原谅他?
心,在深渊的边缘挣扎着,他想自己快掉下去了,如果她再不肯醒,如果她永远不醒……
“你还记得吗?我有回到你家,忽然听见你弹琴,忍不住闯进你房里。虽然自从我妈离开后,我再也不弹琴了,也不听琴,但那天,我却发现自己一直傻傻听着你弹,跟着琴音一直到你房里,我很气自己的不由自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你的琴声吸引。”他闭了闭眼,脑海浮现两人在她房里相对而视那一幕,唇角不觉微扬。“你看我的眼神好倔强,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也是个很傲的女人,跟温柔的外表完全不一样。你前男友逃婚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很慌,躲在你家院子里抽烟,然后,我忽然看见你站在窗口,把花束用力往我身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