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不解地问柴晶晶。
她只是耸耸肩,“他们好像听说了你不顾一切从刘玉婷手上抢下刀子的故事。”
“他们怎么会知道?”
她只是浅浅地笑,“我怎么知道?别问了,大家等你切蛋糕呢。”
然后,他被她推进了客厅,主持切蛋糕仪式。望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餐点以及周围
一个个含笑望着他的人,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奇怪,一向自命潇洒的他竟然也会不好意思,连他由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家声,你确定要辞职吗?”吃蛋糕时,纪礼哲悄悄问他,“如果是因为柴老的关系,我可以调你到别的部门或子公司去。”
“谢谢你,不过我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你不再考虑一下?”
“我已经决定了。”
“嗯,我知道了。”纪礼哲一顿,忽地笑道:“品甜一定会觉得很可惜的。她这个人力资源经理一直要我把你给留下来,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替我谢谢她。”他调转视线,望向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的几个人于品甜,魏元朗,以及柴晶晶。
尤其是柴晶晶,他发现自己的眸光总要忍不住跟着她打转她娇俏的五官,灿烂的笑容,抱着宝宝时又甜蜜又可爱的小女人模样。
今天的她,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还像个女人,看她站在屋里担负起女主人的职责,替他招呼客人的模样,他不禁要坪然心动。
他几乎有种错觉,以为这是属于他们俩的家庭聚会,而她,正是他的妻子……
不,这想法简直太荒谬了,他甩甩头,极力抛去脑海可笑的念头,也试图抛去这几天一直盘旋心底的深切渴望。
他发现自己渴望她,愈来愈渴望,渴望得令他心痛。
可他不能渴望她,至少,在赢得她的尊敬以前没有资格。在她心中,他跟她父亲一样,只是个令她失望的男人。
而他忽地明白,这一辈子,他最不想要的就是令她失望。
***
“不必收了,晶晶,你回去休息吧,这一整天一定也累坏你了。”
夜晚,当满月轻盈地升上天后,酒足饭饱的客人们一个个散去了,柴晶晶还忙着收拾屋暴的一片凌乱。
“让我收拾吧。屋子里这么乱,你这个刚刚康复的人怎能睡得好?而且,你家会变得这么乱,也是因为我自作主张替你邀请了一大群人来玩啊。”
“不,真的别收了。”他拉着她来到沙发上坐下,“你坐着,我来收,算我谢谢你今天替我办了个这么热闹的聚会。”
“可是你的伤才刚好……”
“我没事了。”他用力弯弯手臂显示肌肉,“瞧,好得很呢。”
她微笑,“那我们”起收吧。”
忙乱了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将屋里的乱象理清,恢复原来的整齐清洁。柴晶晶为两人各斟了一杯冰柠檬汁。
“给你。”
“谢谢。”钱家声坐在靠近落地音的地板上,接过她递来的玻璃杯,“你也过来坐吧。”他拍拍身旁的坐垫,“今天晚上夜色不错。”
“好啊。”她微笑,接着,像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前额,“对了,有人要我转交一张卡片给你。”
“谁?”
她没回答,匆匆从一盏立灯的桌面上取来一张粉色卡片,“你打开来看就知道了。”
钱家声放下玻璃杯,打开卡片。
家声:
恭喜你出院。
也许柴晶晶已经告诉你了,我辞了工作,准备到欧洲旅行一趟。
这阵子我其实一直想到医院看你,又怕见了面尴尬,不知说些什么,所以我想,还是写张卡片给你吧。
首先,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不怪我那晚伤了你。
说真的,那晚的我是疯狂的,憎恨与嫉妒蒙蔽了我的心智,差点令我铸下难以挽回的大错。
幸亏有你帮我。
是你,唤回了我的理智,也让我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家声,谢谢你。
虽然你其实从来不曾爱过我,但我并不后悔爱上你,我也不怕承认,直到现在我还爱着你。
你是值得我爱的。
不过,我想我要开始去寻找另一个值得我爱的男人了,也许就在欧洲,我与他会有个浪漫的邂逅。
我希望如此。请你祝福我吧。
我同样祝福你们。
玉婷
读完卡片后,钱家声不觉怔然,好一会儿,才抬眸望向柴晶晶。
后者正温柔无比地娣着他。
“我对不起她,晶晶。”他哑声开口,湛眸掠过浓浓自责,“其实当初我接近她是奉了柴老的命令,我根本……不怀好意,可她居然不怪我。”
“她当然不怪你。”她在他身旁坐下,柔声说道:“因为你们的约会对她而言,仍然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钱家声不语,只是吐了一口气,弓起手臂埋住脸庞。
柴晶晶凝望他,伸手握住他微凉的大手,紧紧包裹。他一颤,愕然扬首。
“晶晶,难道你……不觉得我可恶?”
她摇头,眼神依然温柔,“荆秘书说,你告诉她我父亲出卖机密资料给谭昱的事情,她说,你表面上装着是被美色冲昏头不小心泄漏的,但其实你是故意告诉她的吧。这两年来,你虽然帮着我父亲做了许多事,可心底也一直在挣扎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你怀疑自已,也忍不住唾弃自己。对吧?”
他没有说话,容色沉黯。
但他毋需回答,她明白自己说得没错。从认识他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开始真正了解他了。
她啜饮一口柠檬汁,随着冰沁的液体滑过喉头,胸口逐渐凝聚起勇气。
她决定做一件这几天一直想做的事她已经想了很久了,可一直没勇气去做。
而她决定今晚正是最佳时机。
“家声,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她微颤的嗓音与不相称的坚定神情令他迷惑。
她没立刻开口,站起身,将果汁一饮而尽,却因过于猛烈导致一阵咳嗽。
“怎么啦?小心点。”他连忙起身拍抚她的背脊,“没事吧,我去倒杯水给你?”
“不,不必了。”她摇着手,深怕他这一去会把她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也带走了,“你听我说。”
“你说,我听着。”
“我……我……我——”
“你怎么了?”
“……我爱上了一个人。”她突如其来一句,几乎可以说有些粗率。
他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她转身面对他,脸庞染上不自在的红晕,甚至延伸到颈项,“我爱上一个人。”
他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困难地挤出一个字,“……谁?”
“一个……一个坏男人。”
“坏男人?”
“嗯,一个坏男人。”她垂落羽睫,不敢看他,“他这个人有点不正经,爱耍小聪明,对上司油嘴滑舌,对女人花言巧语,自以为潇洒不羁的样子让人看了就不顺眼。最可恶的是,他总爱欺负我的狗,威胁要把它煮来吃。”
他呛了一下,“既然……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爱上他?”
“因为他这人虽然嘴巴坏,心肠却很好,表面上粗鲁,可其实很温柔,对女人花心,却疼儿子疼得要命,虽然老恐吓宝宝,可我加班的时候他总会记得帮我照顾它,带它去散步。还有——”她忽地扬起眸,眼波盈盈。
“还有什么?”他绷着嗓音。
“还有他真的……对我很好。”
“晶晶。”他心一紧。
“家声?”
“嗯?”
“你觉得这样的男人可能爱上我吗?”她问,水润的唇瓣微微发颤,凝娣他的眼眸又是羞涩又是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