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边听边笑,最后问了她一句——
“所以,你们是热恋中喽?”
黎真希放下正要咬下的鸡腿,很明确地说:“你想太多了,我们只是一起打发时间的普通朋友。”
“吃饭、逛街、看电影,这不就是谈恋爱做的事?!更何况你还带他去吃喜酒,不就代表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一般会带着出席婚宴的异性不是恋人、配偶、就是小孩,少有例外。
“不,我们的关系很‘寻常’,就跟我和你的关系差不多。”她肯定的声明两人间的纯友谊。
“哇!那已经很好了耶。不然你干脆跟他交往好了,我看你们俩挺登对的,正好你也喜欢他。”阿芳顺水推舟的建议。这些年里,她还没看过黎真希和哪个男人走得那么近过,说不定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喽。
“他长那么帅,谁不喜欢他。”她一笑带过,不去设想自己会有发生异国恋情的可能性,更何况还是跟辛维克那种“极品”……
怎么可能?!就算她真的愈来愈喜欢他这个人,常常觉得他器宇深,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都充满男性魅力,伹对于两人间的关系,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的桃花运连在国内都岌岌可危了,哪还有余力去开拓海外市场?这种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只会让自己徒增失望而已,别傻了。
“你管谁喜欢他,重点是让他喜欢你就好了。换作是我,才不会白白放他逃出我的手掌心呢。”阿芳握起拳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黎真希笑而不答,把握时间吃便当。
她的掌心,好像只能握住手中的鸡腿,还没办法握住一个男人。
感情的事,再说吧。她对辛维克的好感,依旧收入最心底……
喜欢归喜欢,不可能的还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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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下午,黎真希在下班前拨了通电话给辛维克——
“抱歉,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家休息。”她道歉,但不得不爽约。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辛维克敏锐地猜道,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头有点痛,不过睡一晚就会好了。”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他们每天都会碰面,不差这一天。
他放心地结束通话,重新安排今晚的行程……
但他错了,感觉有些糟。
晚上,辛维克一个人定在热闹的街道上,逛着曾和黎真希一起来过的那些五花八门商店,吃着曾和她一起大呼美味的小吃……
但感觉不对,味道也不对。少了她,什么都有点乏味。
于是,他体会到了这“一天”的差别。见不到她的这一天,既无聊又漫长……
平常他独自在白天出门,总是会因为想到晚上与她有约而心情愉快,有所期待。
夜里他送她回家,心里固然有点依依不舍,但同样能将当晚的快乐延续成隔日的动力,期待明日的到来。
可是今晚的十点零六分,他呆躺在饭店的大床上,连打开电视的欲望都没有,完全提不起劲。
这从不曾在他独自旅行时发生过的状况,点出了一个已经存在的事实——
他爱上她了,不再是一股莫名存在的好感而已。
他想念她的心情、面对她的快乐、没有她的空虚,全是因为爱情。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个意外闯入他期假的女人,也闯入了他的心……
辛维克欣喜若狂地翻坐起身——
他等不到明天,也忘了她可能已经入睡,心里只有一股兴奋的冲动催促他拨电话,即刻向她倾吐自己澎湃的情意……
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爱着她,他得让她知道……
电话没有响很久便被接起,但当他兴奋地喊了她的名字,却没听到半点声音。
“真希?”他又唤了声,从无声的安静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握紧手机,凝神谛听……
“你在哭吗?”他似乎听见了一缕啜泣的喘息。
“……”
没有回答,仿佛不敢呼吸地忍耐着。
“我马上去找你,等我。”他满心担忧地挂掉电话,飞也似地冲出房门。
“……不——”不用了。
电话这头,她拿着手机,含着来不及说出口的话,掩面哭泣。
不该接电话的,但一看到来电显示是他的名字,她就忍不住按下通话键。
不想让他发现她在哭,可是一听到他声音,湿润的眼眶却泪如泉涌。
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约莫十分钟后,黎真希住处的对讲机响起。
她抽了张面纸按在严重堵塞的鼻子上,头昏脑胀的走过去帮他开门。
辛维克等不及电梯,一口气往上冲了八楼,踏进门时,还大口喘着气。
“你……怎么了?家里怎么这么乱?!”他边喘边问,发现她的住处比之前看过的模样凌乱。几本杂志、书籍东倒西歪,三双拖鞋都散落在离床铺不远的地方。
而她,一头乱发,脸色苍白,只有眼睛和鼻子又红又肿,一脸哭惨的模样,手里还捏着面纸,可怜兮兮地蹲在门边抬头望他。
“其实,你不用过来。”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对他说。实在不想麻烦他跑这一趟,但心里却又因为看见他而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在瞬间注入一股快乐的能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真希吸吸鼻子,伸手指向梳妆台与衣橱中间的墙壁。
“那里有什么?”他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刚刚……有一只蟑螂在那边爬来爬来去,还会飞……”她皱起脸,一双核桃似的眼睛眯成缝,像又要拧出水来。
他傻眼,愣了两秒,从喘气变叹息……
“那它飞去哪儿了?”
“呜……被我打死了。”她委屈地抿了抿嘴,抽泣了几声。
“所以你现在是喜极而泣吗?”他蹲下来关心她,心里既对她的狼狈模样感到心疼,又有点想笑。
这女人怎么连大哭的理由都这么逗趣。刚刚在电话里听到她一反常态的安静,还以为她出什么大事了,没想到一只小虫子就能让她哭成这副惨状。
“才不是呢。”她对折面纸,用力擤鼻涕,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那你为什么要哭,蟑螂有这么可怕吗?”他知道很多女人都怕蟑螂、老鼠,但她既然都敢动手杀它了,何必还哭成这样?
“不是可怕,而是讨厌。人家都快难过死了,它还跑出来吓我……存心欺负我一个人……呜呜……”一想到它的可恶行径,她又悲从中来。
对她来说,蟑螂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出现时所带给人的“感觉”。
对一个独居的单身女子而言,光是一只蟑螂就能让人深刻感受到孤立无援的处境,身边连个可以求救的对象都没有,凡事只能靠自己。再加上生理期第一天惯有的头痛和腹痛,眼前的状况简直是身、心上的双重打击。
这只卑鄙无耻的“小强”,就像一根长了脚的细针,乘机爬上她寂寞的心灵,刺破了那颗灌满孤单的气球……
突然,她的独立泄气了,一屋子的寂静,熏得她流泪……
当手机铃声响起,荧幕上闪着他的名字,她淹没在寂寞洪流中的心灵忽然好渴望听到他清朗的嗓音、温和的语气、诙谐的话语……
她捂着嘴忍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他语调里急迫的关切,却熨烫着她的心,让她感动得更想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