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望着眼前小心翼翼为她的手伤消毒上药的男人,宣劭柔不知该悸动或埋怨。
有人因为受伤被绑架的吗?她不但被强行带回他的住处,当她挣扎着不让他看伤势,他居然威胁说她仍欠他一个吻,她若不让他上药,他会马上吻她,且将有无限次续吻的权利。
“你是土匪哦?”她红着脸低啐。哪有人把吻当咖啡,乱来续吻的名堂。
谁知他竟回答,“有机会试当土匪,感觉应该不错。”
对于这个连土匪都想试试看、教人头疼的男人,她除了妥协,实在拿他没辙。但他何必担心她的伤势?
“该死!你连脚上都有伤,之前还不让我管。”
他微恼的低责截回她的思绪,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撩起她的长裤,正在帮她擦膝盖上的伤。
“只是一点小伤,不要紧啦。”他过分亲匿的举止令她窘促得只想拉下裤管。
“别动,难道要被玻璃扎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才要紧?小伤不处理,万一细菌感染会更严重。”即使她手心里被玻璃扎伤的几道伤痕并不深,脚上也仅是擦伤,他仍然气自己没早些到咖啡馆找她,未在第一时间轰走闹事的醉鬼,以致让她受伤。
“是因为我这个护身符若有万一,你将失去度假的筹码,所以才不得不担心我?”她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
“胡扯什么,干么把我的担心想得那么复杂。”
见她受伤他就是担心,胸口更盈满不舍,这份情绪来得汹涌又直接,他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他会找时间厘清原因,但并非现在。
“是啊,你的担心很简单,只有我的最可笑。”她垂眼低哝,思及他在海边的奚落,难过再次袭上心头。
夏允腾满怀歉疚,上好药放回她的裤管,坐至她前面的小桌上,轻抬起她低垂的螓首,让她看着他。“听着,在海边我不是故意取笑你,而是你以为我想自杀的联想太离谱,我莞尔之余,玩笑的调侃就那么脱口而出,倘若那些话伤了你,我向你道歉,别再跟我生气了。”
她心中微喜。他是说他没有看轻她,并非真的认为她是为了他爸的但书而担心他?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不相信我说的,还要对我生气?说话呀,劭柔。”他心急的轻拍她的脸,一想到她可能跟他冷战,他就无法轻松。
“我又没说不相信,只是……我的联想明明很正常,哪里离谱。”她的心跳快半拍,第一次听他喊她劭柔。
“我根本没有情殇。”
“啥?”他说什么?
“半个月前的那场婚礼是我爸强行做主的联姻,我和藤原亚奈连一次面也没见过,我气的、不满的是我爸为了扩大夏氏集团领域的野心,专制的摆弄我的婚姻,和你以为我遭心爱未婚妻情变的想法,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没有情殇?!”
“你再问几次答案都是一样。想到那场婚礼我就有气,所以没跟你提联姻的事,没想到会造成你的误会。”
“既然没受感情刺激,你的放纵堕落宣言又是怎么回事?”
他耸肩,“难得摆脱束缚的一种尝试罢了。”
吓!原来都是她弄错了,他没有情殇,没有挚爱难忘的未婚妻,所以她喜欢他没有关系喽……
思绪一顿,心跳得厉害,下午不敢深究的问题,此时答案清晰无比的撞入她心间──她千真万确对他投入了感情。
“对不起,是我没搞懂状况。”她心慌的站起来,对自己的动心羞窘又无措。
“小心!”夏允腾一把勾揽过边说边退,差点绊到椅子的她。“我没怪你,你在慌什么?”
“我……”她说不出喜欢他,怕惹来他的讪笑,更怕他怀疑自己看上的是他傲人的家世。
“坐下来再说。”轻按她坐入沙发,之前她才受伤,他可不希望她又跌撞到哪儿。自己则落坐她身边问:“你还有没有哪里被玻璃碎片刮伤?”
“没、没有。”一颗心跳得飞快。
“实话?”
“真的啦!你今天到海边是气你爸要你回去,跑去透气是吧。”怕霸道的他,下一句就冒出要脱她衣服检查有无其他伤,宣劭柔决定岔开话题引开他的注意力,可话一说完,她随即懊恼的咬住唇瓣。她怎地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会吼人吧?
“我早料到我爸会反悔协议,想腰斩我的假期,只是当这天来临,我的心情还是没办法不受影响。”他自嘲的低述。
“你这样,有件事我不晓得该不该说。”她跟着皱眉,心疼他眉间再度染上的抑郁。
“什么事这么难以启口?”联姻的事他已说开,她对他还有什么顾忌?
“你弟离开前把你的笔电交给我,希望我劝你同意用网路处理公司的事。”
“可恶!”他沉着脸站起来,“玄之这小子竟然找你当说客,而你居然答应他!你跟他的交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别冤枉我,我早在他拜托我时就表明过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她起身为自己辩白。她和夏玄之不过就说几句话,他干么讲得她对他特别好似的。
“那你就不该再跟我提这件事,除非你也站在玄之、站在我爸那边,希望我再次向我爸妥协。”
“我是希望你能考虑这件事,答应利用网路处理夏氏集团的事。”
他震惊不信的嗔视她。他以为她懂他,懂他反对他爸到底的决心,怎料她也站在爸那边,要他妥协投降。
无名的闷火燎窜胸口,烧灼得他发疼,他转身就往门口走。
他得离开,否则无法保证不会失控的说出伤人的话,或做出伤害她的行为。
“等一下,允腾──唔,好痛!”她弯身抚着右膝低吟。见他扭头就走,她急着追他,一不小心撞上桌子。
“你到底在干什么,嫌之前受的伤不够,想撞得更严重是吗?”夏允腾又气又急的踅回去扶她。那一声清脆吓人的撞击声以及她的痛呼,让他怎么也无法狠心走开。
他想掀翻她的裤管查看她的伤,她却抓住他双臂,急切落话,“听我说,我希望你答应你弟的提议,不是站在他或你爸那边,而是因为你!”
“因为我?”
“我知道你想以无谓的态度对抗你爸的独裁,因为三个月的自由时间是你跟他协议而来的,但你爸既已采取反悔的行动,你若不理,他势必会一再的干扰你,到时你要如何平静的度假?”
“所以你就要我向他妥协?”
“并非妥协,而是权宜之计。你利用网路帮忙处理些公事,至少还能保有不受干扰的自由时间,这其实是你弟站在你这边,为你想的权衡方法,你明白的不是吗?”
望着她如两泓清泉的翦水秋瞳,夏允腾冷静下来。好吧,他承认玄之提供后备新娘的讯息给爸这点很可恶,但那小子平时确实向着他。问题是,他想的解决方法
为啥每次都这么烂?
“不然,还有一个方法。”放开始终轻抓着他的手,宣劭柔暗自做下决定。
“什么方法?”他狐疑的凝视她又慎重几许的娇颜。
“明天你就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度假,等时间到了再回台北。”
他心中轻震,“那你呢?”
“你是指你爸的但书?这简单,就依约赔偿他喽,这两年我的咖啡馆赚了不少钱,要赔给你爸没问题。”连带她也会付彤净被抽走的一百万委托费。
“为什么?我相信五百万对你而言绝不是个小数目,为何你连眉头都没皱半下就愿意为了我答应赔偿?”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不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