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登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夏玄之嘴角的兴味笑弧愈扬愈高,他大概了解宣劭柔是因紧张而提出要跟他在外头聊天的提议,但大哥说要揍他,这个摆明是吃醋的反应,表示他爱上她了。
原来真如他猜的,两人百分之八十有问题,不过新郎爱上新娘本来就是再正常不……不对啊!宣劭柔是大哥的后备新娘,大哥若真爱上她,能过爸那关吗?
“希望大哥还没爱上,否则事情会很麻烦。”喃喃低语的进靳家别墅,他决定回家要找个时间跟妈讨论这个重要问题。
靳家别墅内,宣劭柔与夏允腾一出现便攫住众人的目光,所幸夏允腾始终牢牢环护着她,让她安心镇定不少。她看见了靳奎量,一位慈祥又亲切的老人,他隆重又体贴的邀两人到书房单独说话。
“贤侄,好久不见,我还在想你或许没时间过来。”三人入坐后,待管家送来待客的玫瑰花茶,靳奎量愉悦的笑道。
夏允腾亦回以最真诚的笑。“靳老的生日,我怎么能缺席,倒是对您有点抱歉,上次您身体微恙,我没再去看您就跑去花莲度假。”
“哪儿的话,你要是真为我的小病耽搁蜜月大事,我才过意不去。”矍铄和蔼的双眼望向他身旁人儿,“你就是藤原家的千金?好个清灵标致的女娃儿。”
尴尬一笑,宣劭柔不知该说什么,老人家刚才的蜜月两字已教她窘促,这时要她这个冒牌新娘如何点头承认她是藤原家的千金。
“靳老,她叫劭柔,姓宣。”
她微惊的瞅向身旁男人。
“宣?她是你妻子没错吧。”
“我的妻子只会是她。”
“允腾,你──”她轻扯他衣袖。这人现在在演哪一出戏啊?
“放心,没事的。”他笑着轻拍她柔荑,转向老人道:“我的婚事牵扯到一些内情,等一切明朗化,我会告诉您所有实情。”
“就这么说定,我期待着,也会替你保密。”
静看着靳奎量,宣劭柔突然明白夏允腾为何会和他成为忘年之交。这位老者对他是全然的信任,关心自然流泻,且他的睿智给人很心安的感觉,和夏谋远的迫人专制,犹如天壤之别。
“怎么了,小姑娘,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发现她若有所思的注视,靳奎量笑问。
她腼觍摇头,“我只是在想,您若是允腾的父亲,他会轻松快乐许多。”
夏允腾无法不震撼。认识靳老他曾不止一次感慨过,爸若是能有靳老开阔的胸襟与容人的雅量,他们的关系不会这么糟,没料到她和他有同样的感受。
他无言的握紧她的手,攫取那令人窝心的温暖。
“我相信有你陪在他身边,他往后的日子都会过得很快乐。”
“靳老说笑了,我没那么大的能耐。”老人家的高帽直戴得她发窘。
“别低估自己的能耐,这一个月不见,我这位贤侄开朗不少,这全是你的功劳。是吧,允腾?”
夏谋远的严厉让他儿子承受多少压力,他全看在眼里,今日一见,这孩子身上的气息阳光飒爽许多。他与宣劭柔虽是初次相见,但阅人无数的他知道,能分担夏允腾心事、成为他心灵支柱的,非这个灵秀纤细的女孩莫属。
“是啊,能遇上劭柔是我最大的幸运,这辈子我都会好好珍惜她。”
宣劭柔红着脸说不出话。这个人又演过头了,这样教人心脏狂跳的甜言蜜语,他也说得这么顺溜。
“我相信你会。劭柔,允腾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以后不管遇上任何风雨,希望你都能在他身旁陪他,让他一直都能这样开朗。”
对上慈祥的老眼,她看见一个老人最真的关怀与祝福,心中一动,她忘记假新娘的身分,也不想追究夏允腾演得过火的问题,情真意切的承诺──
“会的,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
一个小时后,夏允腾带着宣劭柔提前离开靳家,回他父母那儿,今晚他们还要连夜赶回花莲,时间不宜拖得太晚。
“爸、妈,大哥回来了。”和两人一同回来的夏玄之,一下自己的座车便跑往敞开的别墅叫嚷,暂时将他大哥是否爱上宣劭柔的问题搁下,因为他知道妈很想见大哥。
与他并排停车的夏允腾没管他的大呼小叫,慢条斯理的牵宣劭柔下车。“冷吗?你的手有点冰。”
“不冷,只是……”很不安。一路上她心中那股将有事发生的预感,愈来愈浓烈,假使向他说这奇怪的第六感,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情?
“傻瓜,你已经从靳家全身而退,现在不过陪我回家坐坐,这样你也紧张,放轻松,我们跟妈聊聊就回花莲。”夏允腾笑着安抚,心情从听见她向靳老承诺会一直陪在他身边起便极好,连即将面对父亲也没那么在意了。
说得的也是,他只是回家小坐,应该没事。她暗自傲个深呼吸,硬压下胸中的忐忑,随他进屋。
“允腾、劭柔,你们回来啦。”阮耘秀温和的喊声抛向两人。
“妈。”
“伯母。”她跟着轻喊,瞧见她亲切和蔼的笑容,紧绷的心情缓和了些。
夏谋远带着威严的声音由厅中央响起,“你们今天就在家里住下,明天我会叫司机送宣劭柔回去,至于允腾,你就回公司坐镇。”
宜劭柔倒抽口冷气的怔望端坐沙发中的夏父。允腾才回来,他竟就命令允腾明天回公司。
“爸,大哥都还没坐下,你怎么就提要他销假的问题。”夏玄之先他母亲发出嚷嚷。大哥刚踏进家门,爸就投掷引爆弹,无疑是存心跟大哥开战。
“我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做事就要速战速决。
“这就是你和妈希望我回家坐坐的真正目的?”夏允腾嘴角斜撇出一抹嘲讽。他的猜测没错,爸要他回来果然另有盘算。
“妈是真的想看看你,希望你回来聊聊。”阮耘秀急切澄清,稍早她曾提醒丈夫,要他别跟大儿子提不该提的事,怎料他一开口就是禁忌话题。
“我明白,但是爸不是,他想的只有如何算计。”
“住口!”夏谋远站起来斥谑,“我不过要你这个副总裁回公司复职,你竟敢指责我工于心计。”
“难道不是?你若尊重我们的协议、尊重我的让步,就不该又打我剩余假期的主意,甚至在我一进门就急着揭露你的不轨心思,那令我觉得我这个儿子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他无惧的上前回驳,胸中盘绕悲哀。父亲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儿子看待?
宣劭柔急得心里一团乱。她的预感竟然成真,这对父子的冲突一触即发,她该如何办才好?
“荒谬,我让你坐到副总裁的位子,你居然说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从来就不希罕这个位子,你尽管收回,我求之不得。”
“允腾,冷静点。”她轻按他的手背安抚他,看向夏谋远试图缓颊的说:“伯父,夏氏集团有您的带领,就算允腾不在公司也能如常运作,您既然允诺他三个月的假,就该答应到底,这样也能皆大欢喜。”
“我夏谋远的决定用不着任何人干涉,你只是我委托来当允腾的后备新娘,没资格在我面前插嘴!”
俏脸一僵,她心系的却是夏允腾的怒气,暗暗拉住他,要他忍住别回嘴。
“劭柔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这样说。”阮耘秀看不过去的为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