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
“你还恨我?”她从杯沿看着他。
他变了好多。七年不见,褪去稚气的他更显挺拔昂藏,魅眸淡漠如刃,强硬地划开与她之间的界线,然而他的眉间却多了抹忧郁,再也找不到以往爱笑的痕迹。
利正扬不语,黑眸冷峻无温。
“我要见咏君。”放下杯子,她一鼓作气地说。
“没必要。”
“我是咏君的母亲。”
“当你七年前离开时,你就不是君君的妈了。”他语调冷漠,黑眸噙着闷燃的火焰。
“就算是如此,也切不断我们身上的血缘!”
“你还敢讲血缘?就因为你有轻度地中海贫血,才会导致君君遗传重度地中海贫血,几乎要了她的命!”利正扬字句铿锵,眸若激扬的火花喷洒着。“我要是早知道你是那个节目的导播,我是死也不会去上这个通告!”
他甚至想要立刻起身就走。
“咏君的病,不是我愿意的,看她那么痛苦,我心里就快活了?”
“哦?你痛苦吗?那么陪在君君身边七年的我就快活吗?”他咬着牙低咆,尽管在盛怒之中却还是努力维持情绪。
朱汶无言地垂下眼,清丽的面庞爬满挣扎。“我、我只是……”
“眼不见为净?”他哼笑,勾在唇角是最伤人的哂笑。
“不是!”拔尖为自己抢白。
她只是太年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种意外状况,所以她选择逃开,把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可是,那不代表她可以逃开良心的谴责。
“现在再谈这个问题,不嫌太晚了吗?”他冷笑的唇角像是嗜血的弯刀。
也许他曾经深深地恨过她,但现在的他不再那样束缚自己。他有千绢作为他的后盾,让他无俊顾之忧。
朱汶咬了咬唇,一脸悲凄的开口,“七年来,我没有一天忘得了咏君,一想到她哭,我就想哭,一想到她痛,我就好痛,我……我知道这七年来,你为了救她,花费了很多心神,可是我也没有因此好过,我好想她,我想见她。”
利正扬浓眉微拧。“想看早就可以来看,为什么等到现在才看?”
“因为我听说你结婚了,到时候你会有自己的小孩,那么咏君就会……”
“抱歉,君君是我的女儿,就算我有了其他的小孩,也永远不会改变君君是我女儿的事实!”他凛目生威,不容玩笑。
直瞅着他,她无奈地咬了咬牙。“不然,算我求你,让我见她一面就好,我真的好想见她。”
“然后呢?”他冷冷打断。
“嗄?”
“然后你能为她做什么?”
朱汶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那么你去看她,又有什么用?看过之后呢?你又能给君君什么?”他冷哼着,准备要离席。“君君以为我老婆就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我老婆也愿意担起抛女恶母的形象疼爱君君,我现在过得很好,你看起来也过得不错,继续保持下去,你觉得如何?”
“利正扬,你变得好狠!”
“托你的福!”
一对神仙眷侣因为一个重症孩子的出生而宣告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但他和千绢却是因为君君才加深了夫妻之情。
多讽刺。
利正扬走出角落的座位,却瞥见一整个下午都没与他联络的凌千绢跟陆克翔也在这家咖啡厅里。
“正扬,让我看看君君,我只要看她一面就好。”
他神色阴鸷隐晦。“你把她当玩具吗?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根本不管君君会
有什么反应。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我……”
他伸手制止她再发言,立即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他看着凌千绢呆愣好几秒才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瞪着手机似乎没打算要接电话,反倒是对面的陆克翔催促着她,然后她好像很无奈地接起手机。
“喂?”声音很虚弱,还挟杂着浓浓的鼻音。
“你在哪?”他倚在隔架上,黑眸锐亮如隼般地紧盯着她的背。
“呃,我、我在咖啡厅。”她左看右看,神色很惶恐,有几分作贼心虚的味道。
“一个人?”
“呃、呃……对。”垂下脸,缩着背。
利正扬开始行动,大步逼近她。“怎么跑去咖啡厅呢?”
昨晚跟他说要产检,他要她到连久医院,她不肯,表示怀孕初期低调一点好,他依她,结果咧?人在这。
难不成咖啡厅也附产检服务吗?她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他很想相信她,但真的有困难。
“啊、啊,就因为那个……”要一个不懂撒谎的人撒谎,真的是种不人道的酷刑。
陆克翔被她结巴的说词弄笑,却突地瞥见对面有人直步而来,搁在桌面的大手不断地轻拍她的手。
凌千绢恼火地瞪他一眼。烦捏,她现在已经快要疯了,还要闹她,没看她崩溃很不甘心是不是?
“嗯?”利正扬已来到她背后,单手压在她椅背上,整个人倚向前,锐眸紧锁住陆克翔。
猛地发觉声音好近,而且脑后有不明物体轻压迫着,她不由得回头——
“正扬?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应该是我问的吧。”他目光不善地瞪着她。“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你不要误会,我跟他是碰巧遇见的。”不想重蹈覆辙,她急急解释。
“你刚才在电话里为什么不说?”
“我……”
“还是你们在聊一些我不能知道的事?”他握在椅背上的乎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不是不能让他知道,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利正扬沉下俊脸。
陆克翔见状,想要调解,但又怕自己立场特殊,会愈帮愈忙。
“正扬,她是谁?”一直站在五步内的距离里,朱汶在一片静默之中杀破寂静。“难道说,她就是……”
“关你什么事?”利正扬发泄不了的火气全数对准她。
“你!”
“正扬,她是谁?”嗅闻到些许不太对劲的味道,凌千绢回头看着两人。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这么亲密地唤她老公的名字?
她上下打量着朱汶,却蓦地发现,她的眼睛好像君君……
“你先跟我回家。”利正扬一把拽起她。
“不要,你先跟我说她是谁。”她难得拗起来。
这女人长得太像君君,和他这时间出现在咖啡厅里,这状况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像是背着她要再续前缘似的。
“并不重要!”他才不想让她知道朱汶就是君君的亲生母亲,免得她那颗小脑袋又胡思乱想,甚至胡乱帮人。
他现在只想把她拖离公共场合,好好地拷问她,为什么会跟陆克翔一起喝咖啡。
“我的老公在下午三点和一个女人在咖啡厅出现,你跟我说不重要?”耍她啊!
利正扬闻言,闭了闭眼,再张开时,黑眸薄泛冷光。“那好,你告诉我,我的老婆在下午三点和前男友在咖啡厅出现,重不重要?”
凌千绢一时语塞,然而瞥见朱汶毫不避嫌的打量眸色,立即又挺起胸膛迎战。“是我先问的,你应该先回答我!”她非常坚持。
利正扬紧绷着脸,有点气恼她搞不清楚状况。
他给她台阶,她反倒是打蛇随棍上,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公共场合,四个人就站在这里叫嚣,这场景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我是咏君的母亲。”倒是朱汶大方地介绍自己。“很高兴认识你。”
不能从正扬这里下手,从他妻子下手也行,只要能让她见君君一面,她会不择手段掌握每一个机会。
“咏君?”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