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捣住唇,退到一旁喘气。
奇怪,这两天她是怎么了?肠胃好似有点不舒服。
她蹙眉,还来不及细想,便听见电话铃响,原来是方经理打电话来催曲子,她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安抚气急败坏的他。
“你保证他下礼拜一一定交出来?”方经理问。
她能保证才怪!
美琪吐吐舌头,但她还是保持平淡自若的口气。“嗯,应该没问题,他现在整天关在工作室里,很认真作曲。”
“最好是那样。”方经理恨恨地咕哝一句。
美琪不觉好笑,瞥了眼桌历,心念一动。“对了,方经理,下礼拜三的联谊会,泰弘非去不可吗?”
“怎么?他大才子又不屑去跟同业应酬啦?”
“不是。”是她不想让他去。美琪在心底补充。“我是想,他连续工作几天,也该好好休息。”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聚会,不去也OK啦,只要你能催他大爷快点把曲子交给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美琪噗哧一笑。“好啦,我知道了。”
挂电话后,她笑盈盈地拿红笔在桌层下礼拜三的空格,画了个心。
那天,是属于她跟荆泰弘的纪念日,从她第一天跟在他身边当助理,将满四周年,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记得这日子,只是每年逢到这天,她都会替他排开所有的工作,借口慰劳他工作辛苦,约他出门看电影或踏青,然后下厨准备一顿丰盛的料理。
今年的节目她已经想好了,他喜欢的某个英国摇滚乐团刚好要来台湾开演唱会,她已经订好票了,打算到时给他一个惊喜。
“琪琪、琪琪!”任性的大魔王又拉开嗓门狂叫她。
她抿唇一笑。“是,马上来。”
一站起身,反胃的感觉又排山倒海地袭来,她慌张地掩住唇。
难道真的生病了?看来,她得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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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怀孕了?”朱巧巧的惊声尖叫,震动整间咖啡馆。
客人全都好奇地侧目。
“拜托!你小声点。”美琪尴尬不已,目光不敢胡乱飘,与其他客人相对,只好定在好友大惊小怪的脸上。
“你搞什么?”朱巧巧虽是压低了嗓音,表情还是很愕然。“你不是说你们每次上床他都有戴套子吗?”
“是啊,他是有戴。”
“那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医生说,就算戴了,还是可能有意外。”美琪羞窘地咬唇。“也许那个保险套是瑕疵品吧?”
“呿~~那男人真的是生活低能耶!连买套子都会买到黑心货!”
“是我买的啦。”美琪小小声地反驳,神情更窘了,粉颊晕开一片红。
朱巧巧正气冲冲地喝咖啡,听到这话,呛到直咳。“你啊、咳咳,你……唉,我真的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美琪同样无言以对。
朱巧巧瞪她,好片刻,轻声叹息。“好吧,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啥意思?”
就是这意思啊!美琪苦涩地牵唇。“我不敢告诉他这件事。”
“因为你知道他不想要孩子?”朱巧巧犀利地切中要点。
“……”
“你确定他不想要吗?你有问过他吗?”
“我何必问?”美琪自嘲地摇头。“他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他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不可能为谁定下来。”
“所以,他不会答应结婚?”
“怎么可能答应?”
“呿!”朱巧巧冷嗤,明眸射出两道凌厉的光。“早就跟你说过了,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只是自讨苦吃。”
这点,她自己很明白,只是爱就爱了,爱到深处,也只能无怨尤。
美琪哀伤地闭了闭眸,深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逼出嗓音。“我在想,也许我应该……”
“应该怎样?”
“应该……”她痛楚地咬牙,就是说不出口。
朱巧巧蓦地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想堕胎吧?”
关键的字眼如落雷劈下,美琪一震,脸色顿时惨白。
“你真的想那么做?”朱巧巧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不可能!你那么容易心软,连看个电影都会哭哭啼啼的,你怎么可能……”亲手葬送一个小生命?那会是多大的痛啊!
“可是我还能……怎么办?”美琪扬起眸,泪光在眼底闪烁。其实当她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就一直处在天人交战中。“泰弘不可能答应结婚,我又不想让这个孩子变成私生子,我不想孩子在不完整的家庭长大。”
就像她一样,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只能眼巴巴地羡慕别的同学有爸爸来疼,偶尔还会遭受恶意的嘲笑。
“那就告诉他啊!”朱巧巧气得想拍桌。“要他这个做爸爸的负起责任!这孩子他也有份的,凭什么让你一个人来受苦?”
“可是,我不想为难他……”
“这不是为不为难的问题,是责任!他如果还是男人的话,就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她没回答,依然迟疑。
“美琪,我拜托你振作一点!”朱巧巧握住她的手,以眼神鼓励她。“算我求你,不要爱得这么委屈好吗?有时候也强硬一点好吗?不要总是你在退让行不行?”
“我……我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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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是该强硬一点。
在这段关系里,她似乎总是委曲求全的一方,偶尔也该坚持自己的立场。
要他这个做爸爸的负起责任,这孩子他也有份!
没错啊,这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只由她一个人来苦恼?
跟好友谈过后,美琪陷入长考,愈想愈觉得有道理。她决定找个时机,跟荆泰弘坦承自己意外怀孕的事实。
问题是,什么样的时机才是适当的呢?
荆泰弘连续闭关三天,总算在礼拜二交出所有曲子,心力交瘁的他开始狂睡,一直睡到礼拜三下午,才精神奕奕地踏出卧房。
这天,正是她事先替他安排好的假日。
“你说我不用去参加那个鬼联谊会了?”荆泰弘听了,超乐。
“没错,方经理特赦你,说你不用去了。”她没提其实是自己的要求。
“我本来就懒得参加那种无聊的聚会,能不去最好。”他坐上沙发,喝咖啡翻报纸,忽地大声欢呼。“太好了!赢了!”
“什么赢了?”美琪愕然。“球赛吗?”
“不是,是我哥。”他笑着解释。“他打的官司赢了。”
“你哥哥是律师?”她怔愣。
“是啊,我没告诉过你吗?”
他是没告诉过她。事实上,他从没跟她提起过任何家人,他几乎不谈自己的事,连他父母因车祸双亡的事,也是她从方经理口中辗转得知。
她想,他一定有段不愉快的过去,所以从来不问,但现在她才发觉,原来自己对他的了解太少。
“你哥哥是怎样的人?”她忍不住问。
“他啊,他很聪明的。”也许是因为自己刚完成一份工作,又或者是为了兄长官司胜诉而乐开怀,荆泰弘难得坦然地跟她分享这些。“他从小就爱念书,个性跟我完全不一样,超严肃的,呵呵!这是他接的第一个大案子,我敢保证他以后绝对会成为法律界的超级明星。”
他谈起兄长的口气,似是充满了仰慕,美琪听着,不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