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不但不低头投降,反倒眯起眼,与他杠上。“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么?”
“关彻告诉我你跟他妹妹的故事,我觉得太离奇,不是很相信,所以想来确定一下。”回话的是叶圣恩,端正的唇角勾着清爽的笑意。
也就是说,来看热闹的。
程予欢自动翻译好友话中的涵义,更恼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叶圣恩无视他的恼怒,依然笑得那么温文儒雅。“我带来一瓶红酒,既然你们已经和好,我们就来干一杯吧!”
居然还想留下来当电灯泡?
程予欢咬牙。很好,非常好,这笔帐他绝对记下了,刻在心版上,永不磨灭。他冷哼,恨恨地目送两个好朋友自顾自地走进屋子里。
“我们也进去吧。”方雪凑过来,小声地说道。
他郁闷地抿唇。“你那个哥哥——”
“怎样?”她尾音轻扬。他倏地住口,忆起小时候的她是如何挡在他面前,不许他动自己哥哥一根汗毛。
他咳两声。“没事。”淡淡地带过,非常之识时务。
她似笑非笑地凝睇他,两秒后,樱唇浅弯,似是赞许。
他更郁闷了,忽然有种前途无亮的预感。最强大的敌人出现了,而且是他必须一辈子与之抗争的对手,唉!看来他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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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台北东区某个精华地段上,开了一家新餐厅。
餐厅名为“雪娃娃”,外墙爬满了藤蔓,绿意盎然,乡村风味浓郁的庭院里,站着一对可爱的雪人娃娃。
两个娃娃,浓情密意,相偎相守,不孤单。
店里的主厨,是一个很俊很养眼的大帅哥,拥有“美味魔术师”的封号,在美食界极富盛名。
他的新婚妻子则是餐厅的侍酒师,上个月刚拿到法国专业侍酒师的执照,她笑容甜美,服务殷勤,熟客们都很喜欢她。
“小雪,最近好像胖了一点?”一个老主顾笑问她。他在附近上班,是一个专业会计师。
“被你发现了?”方雪自嘲地苦笑,手上斟酒的动作仍极俐落。“都怪予欢啦!三天两头要我帮他试菜,结果愈吃愈胖,一直瘦不下来。”
虽是埋怨,话里却藏不住一丝甜蜜。客人笑了,这就是他喜欢上这家餐厅用餐的原因,不但料理好吃,还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温馨。
斟完酒,方雪笑着退下,来到厨房,却手擦腰,嘟起嘴,扮出一副泼辣的模样。“讨厌!又有人说我胖了啦,你还一直说没有,你说谎!骗人!”
程予欢闻言,嗤声一笑,将刚摆盘好的主菜递给二厨,由他交给负责上菜的服务生。
“是谁敢说你胖的?你老公我去海扁他一顿!”说着,他刻意举高锅铲,刷刷一挥。
“神经病!”方雪娇睨他一眼,不理他,转身就走。
他笑着追上去,在走廊上揽住她圆润的娇躯,戏谑地掐了掐她的腰。“有点肉,不过刚刚好,摸起来很舒服。”
“你、你干么啦?”她又羞又急。“大家都在看耶!”
经过的服务生,一个个掩嘴窃笑。
“好好好,别生气了。”他在她耳畔哄她,暧昧的呼息逗得她怦然心动。“哪,为了表示歉意,我今天晚上做提拉米苏给你吃好不好?”
她倒抽口气,手肘倏地往后狠狠一拐,戳痛他。“吃吃吃吃!你是想让我肥死喔?”
“就跟你说胖一点有什么关系?你老公喜欢就好,这样才有情趣。”他嘻嘻笑,眼神带一丝邪气。
任谁都听得出,他这“情趣”指的是什么,而且肯定发生在闺房。
粉颊顿时熟透,宛如苹果般可口欲滴,他忍不住张嘴去咬。
“放开我啦!”她娇声抗议。
“不放。”他好赖皮,紧抱着她,放肆地啄吻她脸颊、她噘起的红唇。
一个服务生看到了,偷偷溜进厨房,招手要大家出来看,于是好几颗头探出来,笑吟吟地看戏。
等男女主角吻够了,不情不愿地松开彼此,一群人还很捧场地拍手吹口哨。
方雪尴尬地愣住,程予欢却丝毫不以为意,弯下腰来,行了个潇洒的骑士礼,感谢观众热情鼓励——
空气中,忽然飘来一阵甜甜的蛋糕香,烘焙着幸福。
番外篇之一——道义摆两旁,公假摆中间
台北市某男子高中。
走廊尽头,一扇门紧闭着,这间地处偏僻的办公室,是校内唯一由学生自治的区域,门上挂着一张警示板,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写着“教职员禁止进入”。
这里,是学生自治组织——班联会办公室,即便是平素在学生面前威风八面的主任教官,碍于学校章程规定,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也因此,历届班联会主席在校内都是喊水会结冻,绝对是指标性的领袖人物。
对班联会组织的各成员来说,主席的功用就更大了,他手上那本公假单,可是最高权力的代表。
“程予欢!你给我站住!”
下课时间,校园内上演起学生们见怪不怪的追杀戏码,气喘吁吁的教官,追着一个调皮的少年。
少年运动神经敏捷,东逃西窜,一下便闪进班联会办公室内,门一关,教官也只能在外头气结,干瞪眼。
“你又惹什么麻烦了?”角落一张办公桌,叶圣恩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抬起头,半无奈地叹气。
“天地良心啊!我可是最听话的乖乖牌,怎么会惹麻烦呢?”程予欢厚脸皮地笑,坐上办公桌,随手拿起文件夹翻阅。
“那教官为什么追你?”
“因为他以为我迟到了。”他眨眨眼。“其实我是好心替某人掩护。”
“替谁掩护?”
程予欢没回答,脸上笑容匆敛,板起正经的表情。“主席先生,在下有一事相求。”
不妙。叶圣恩眯起眼,很清楚当好友用这种口气说话时,就是事态严重了。
“你说。”
“请给我公假单。”程予欢摊开掌心,不客气地要。
叶圣恩瞪他。“我记得我已经帮你签了足够的公假时数了。”
“不是我要的,是另一个朋友。”
“谁?”
程予欢偏不肯痛快回答,好整以暇地绕圈子。“说起我这个朋友,其实是我国中同学,可是只同班一年他就转学了,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考上跟我同一所高中,前几天碰到他,我很惊讶。”
“说重点!”叶圣恩沈声命令。
“重点是他很惨,每天都四处打工,常跷课,教官说他上课时数不足,很可能被退学。”
“所以你才来帮他讨人情,希望我给他公假,补那些跷课时数?”
“不错。”
“你把我这儿当成什么了?”饶是叶圣恩好脾气,也不禁有些恼怒。“所谓公假,就是因公请假,OK?他又没帮班联会做事,我怎能平白给他公假?”
“我懂,主席先生,但请容我说明原因。”
“说。”
“话说其实我本来也挺讨厌那个同学的,那家伙老是板一张死人脸,笑都不笑,可有一天,我送作业去他家,才知道他家很穷,他爸妈去外地工作,把他跟妹妹丢在家,他妹妹好瘦,一副营养水良的样子,他家什么吃的都没有,只剩一碗泡面。我看他妹可怜,想泡面给她吃,她却说要等哥哥回来一起吃,结果你知道那家伙回来后说了什么吗?他居然骂他妹妹,说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我听了当场想痛扁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