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桌上。”
“需要奴婢留下来磨墨吗?”
“嗯,帮我磨墨。”她简直爱死大叶了。
一旁的叶闲卿微微皱眉。好好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又没了,她摆明是在躲他。
没关系,在葛府他就暂且放过她,等回到王府,他一定要让他们的关系实至名归。
不过,他下意识地拿扇柄顶着下巴,为什么大叶要拿两把算盘放到桌上?
“大叶,右边的撤掉,我右手有伤。”
“奴婢一时忘了。”大叶急忙拿走一个算盘。
哇,没想到他的小妻子竟然可以双手打算盘呢。
接下来,书房内回响的只有算盘清脆的撞击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与两位少女偶尔的轻声交谈。
单手支腮半躺在书房软榻上的叶闲卿全无声息,仿佛变成了御史千金书房内的一件摆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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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一样的锦衣,一模一样的佩饰与发饰,如果不是她和叶闲卿的相貌不一样,个头有差距,都可以谎称是双胞胎了。
“这究竟是谁的主意?”她伸手揉着太阳穴,目光在两个贴身丫鬟的身上转。
“王爷吩咐的。”
揉太阳穴的动作微顿,扭头看向始作俑者。“敢问王爷,可是身体微恙?”
“没有。”
“那怎么叫她们给你我二人这样穿戴?”
他状似深沉的思索了下,而后轻笑,“这样我们走在一起的时候路上行人的回头率不是会很高吗?”
额头上一堆黑线!
许久之后,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带了几许艰涩,“王爷究竟想做什么?”
“你不想跟我这样一起上街?”他明知故问。
“不想。”她回答得无比肯定。
“那就取消跟那人的见面!”这才是他的目的。
“不去,事情如何解决?”她不爱做缩头乌龟。
“由我解决。”
“我不认为这件事适合由王爷去解决。”
“我同样不认为,身为一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妻子独自去跟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见面。”别的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例外。
“王爷,”她先吸口气,“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五年的合作伙伴。”最后她刻意强调时间,提醒他,她对那人十分了解。
“五年!”有人的牙磨在一起,手中的摺扇“啪”一声断成两截。那个人居然跟他的妻子认识了五年,相处了五年!
“如果真要有什么意外,不会等到五年后的今天,王爷。”
“哼!”打死他都不信那男人这次会像从前一样,说不定会直接掳了妻子跑路,他才不要当那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周公谨。
“他希望我一个人去。”她指出问题所在。做人要讲信用。
“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去。”
“有些话我也想单独问他。”
“什么?”星目一眯,寒芒轻闪。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王爷,”她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我相信你也有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他发现,有时候妻子太过聪明,身为丈夫也是会有压力的。
可他真的不放心,他很不放心那个男人!
“如果让你跟去,你能保证不被他发现?”
“自然。”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她沉吟片刻,然后做了决定,“那就一起走吧。”今天不让他跟去,自己怕是出不了大门,那就一道去吧。
“娘子,你果然明智。”
她的心火再次冒出头。他为什么总是要惹她动怒呢?
“王爷也不遑多让。”压下心火,她回敬一句。
“客气客气。”
“那王爷可以换衣服了吗?”
“这样挺好,这身白玉锦衣正好衬我玉树临风的形象。”
这位名满京华、满腹才情的逍遥王,本质上根本是只自恋过度的孔雀。她决定不再浪费口舌,直接吩咐两个丫鬟,“帮我找件青色书生装。”
“小姐,这里全是锦衣玉服,没有素色书生装。”大叶如实回禀。
“就那件天蓝色的好了。”
“哦。”
看到换好衣服的妻子后,他忍不住啧啧出声,“娘子啊,你若真是男儿身,只怕会让如今的京城四大公子得退位让贤哪。”
她忍,反正这男人就是喜欢调侃她、捉弄她,十足变态的示爱方式。
“我若真是男儿身,断不会沦落到登彩楼抛绣球的惨境,更不会惨到嫁进逍遥王府!”
这话的火药味真重!大叶小叶在一旁低头闷笑,王爷又把小姐惹火了。
叶闲卿却因她的呛声而心情大悦,笑着将双手搁在她肩头,凑到她耳畔低语,“若真是那样,说不定本王就会因断袖之癖而名满京华呢,真是遗憾。”
“……叶闲卿!”
短暂的静默后,逍遥王府某只新娶进门的河东狮终于忍不住首次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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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侧,绿水畔,两个相貌出众的男子于凉亭内煮茶谈笑风生,犹如一副引人入胜的名画,让人目不转睛。
果然是那夜他碰到的那个男人。
虽然叶闲卿很不想承认,但是一身男装的妻子跟那位青衣劲装的男子站在一起,画面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他们身上有种共同的气质,就是那种给人明亮中带点张扬的感觉。
他很清楚,她跟自己站在一起的时候,却是两种皆然不同的俊美类型,他斯文秀雅,她却飞扬跳脱。
他突然嫉妒起两个人相似的气质,明明是他的妻子,却跟别的男人那么搭,害他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棒打鸳鸯两离散。
眉头皱紧,他怎么会有这种烂念头?他的妻子当然不会喜欢那个男人,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娶到她,早被那个有心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小弟谨以此茶欢迎任大哥来到京都。”她斟茶奉上,笑靥如花。
“为兄愧领了。”
“往日帐单都是由他人带来,这次何故大哥亲自送达?”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任世清笑了笑,呷了一口茶,“愚兄是听闻京城三大御史千金奉旨抛绣球,原想来凑个热闹,可惜到了京城,才知道错过了。”
“错过便错过,大哥也不必可惜,她们与大哥本也难以匹配。”
“华弟如此认为?”他讶异。
“大哥随便拉个京城百姓打听便知,她们的闺誉都不好,所以才会高龄未嫁,若非奉旨抛绣球,只怕是要孤独终老。”她神色不变,谈笑自若。
“世上传言十有八九失真,愚兄倒不这么认为。”他脸色一正。
“就算失真又如何,世人十有八九都信这样的传言。”
“抛绣球择婿,难免会误了终身。”他话中有话。
“人生际遇一向如此,属于你的纵然你不去求,也会飞到你手中;若是无缘,擦肩而过也毫不稀奇。”她四两拨千斤。
“无缘吗?”他低下头,声音沉了下去。
“世上之事皆随缘,大哥不要过于计较。”
他重新抬头,“若是有人想要强求这缘分呢?你说可以吗?”
淡定一笑,她低头斟茶,“既是无缘,大哥认为强求就可得吗?”
“不可得吗?”
“若要小弟说,”她抬眼直视他,“恐怕不可得。”
慢慢放下茶杯,任世清起身走到一边,看着平静的湖面,声音显得幽远而失落,“守了一株果树许久,最后却发现果子落入别人的手心,这位守护者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像没有听到一般迳自斟茶饮茶,专注得仿佛世上只剩下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