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昨日她在彩楼之前的反应很奇怪吗?”
有吗?安佑很努力的回想。
“我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叶闲卿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刚刚他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蓦然惊觉葛家千金早就识得自己,而他对她却毫无印象。
另一事他想不透,她并非长得丑陋不堪,为什么要戴黑纱帷帽?像怕被什么人认出一般。
而且照理说,砸到像他这样的人简直是老天不长眼时才会出现的事,她却不希罕,还一副躲瘟疫的样子,真令他火大。
弱冠之后便再没人想为他作媒,他知道原因,却无能为力,毕竟皇上最大,没人敢跟皇上抢女婿。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方是上上之策,虽然三位御史千金恶名在外,但他想趁着她们奉旨抛绣球想看看有无机会,结果真的被某人在怒不可遏的情况下砸中。
至今想起当时的情形,他都很想笑。
她是个很不一样的女子,率性乖张,咄咄逼人。
但不可讳言,她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既然如此,便没理由放弃这个机会。
他决定承认这桩婚事,也彻底了断皇上招他为驸马的念头。高高在上的公主只会比恶名昭彰的御史千金更难缠,他不想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做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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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再不愿意进宫,但是皇上召见,他还是得去。
只是今天皇上的神情似乎很高兴,而不是他预料中的不悦,这让叶闲卿起了戒心。
“臣参见皇上。”
“爱卿免礼。”
“不知皇上召见微臣为了何事?”
皇帝笑呵呵的摸着胡须,“今天葛爱卿递上请罪摺子,那葛家小姐脾气的确暴躁,却不是有心要将绣球打中于你。而且这毕竟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所以朕准了葛爱卿的奏章,允许他替爱女收回绣球,择日再抛。”
她竟然看不上他?!这个认知让叶闲卿恼火,暗自握紧了宽大袍袖内的右手,先不动声色,笑道:“那臣倒要谢谢葛大人如此美意了。”
“是要谢谢他。”皇帝颇有同感,他的公王也要嫁人,而眼前的人可是他留了多年的最佳女婿人选。
“可葛家小姐毕竟是奉旨抛绣球,臣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绣球砸中,如果皇上恩准她收回绣球,岂不是失信于民?”
皇帝一愣。对呀,他是一言既出、四马难追的皇帝啊。
“但事关女儿家的终身幸福,朕……”
“皇上,葛家小姐如果能嫁得出去,就不会等到奉旨抛绣球了。”
就是说嘛,要不是他下旨让她们绣球招亲,又怎么会一下子就终结掉三个俊才呢?皇帝暗自懊恼不已,眼见将军状元都已无可挽回,他一定要保住逍遥王这个驸马人选不可。
“而且,皇上不认为臣是很好的丈夫人选吗?”
“当然不是。”否则他何必暗示大小官员不准打逍遥王的主意,导致他年近二十五都没能讨上一房媳妇。
“那臣又怎么会误了葛小姐的终生呢?”
皇帝被堵得无话可说。
他终于明白,三个俊才他是一个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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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门,看到守在宫门外的王府轿子,叶闲卿只说了一句话,“东城葛府。”
安佑明显愣了一下,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吩咐轿夫,“东城葛府。”
“是。”四个轿夫异口同声应喝。
于是,一顶四人大轿便晃晃悠悠地移向东城葛府。
可想而知,当葛家门房看到逍遥王大驾光临时会如何惊讶了。
“请通知御史大人,逍遥王爷登门拜访!”
叶闲卿好心情的坐在轿里等。
“王爷大驾光临,老臣迎接来迟,望请恕罪。”得到消息的葛御史,第一时间就奔了出来。
“葛大人言重了,再过几日您便是本王的岳父,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谨。”
葛御史马上瞪大眼,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准了他的奏章了吗?
“葛大人。”叶闲卿好心情的唤他。
“王爷,”葛御史回过神来,“里面请。”
等到两个人终于在客厅坐稳,葛御史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干脆摸着茶碗盖装糊涂。
叶闲卿倒是兴致极好地边呷茶边打量葛家的客厅。
外传葛府被某人挥霍到一贫如洗?
看着四壁悬挂的山水花鸟图,眸底闪过玩味。他若没看走眼的话,这些全是名画珍品,随便一幅拿出去卖,都值千两以上。
“本王想见见葛小姐。”既然主人不开口,由他开口也无妨。
葛御史愣了一下。
“有什么不方便吗?”
“王爷,皇上应该有对您讲……”葛御史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我拒绝了。”叶闲卿淡淡地说。
葛御史听了可高兴不起来。他太了解女儿的个性,她知道后恐怕会出乱子。“其实王爷,小女才疏学浅、品貌不佳,实在配不上王爷……”
“我不介意。”他再次打断他的话。
这下葛御史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只能苦笑。“王爷真是大度。”
“好说,那现在可以请小姐出来见面?”
“你们名分既定,见面而已,无妨。”葛御史暗暗心惊,他混官场几十年不是白混的,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看似无害,实则是只老狐狸。
“既是无妨,有劳大人了。”他轻笑,漫不经心地摄着摺扇。
“来人,去请小姐。”
仆人尚来不及应声,厅外就响起一道清脆的嗓音。
“爹,你从帐房支了五百两银子去做什么?”
葛御史暗叫声“糟”,“飞花,王爷到访,不得放肆。”
原本怒气腾腾从帐房冲来的葛飞花,才踏进大厅,就听到父亲的出声提醒,无奈为时已晚。
“爹——”葛飞花怒视父亲,要不是因为发现帐上银子又少了,一时气怒攻心,她不会这样毫无防备的杀进客厅,想来路上大叶拦阻她就是想告诉她这件事。
“乖囡。”葛御史只能陪笑。这下麻烦了!
叶闲卿玩味的目光在葛家父女间游移,这下葛府由谁主事,一目了然。
“下官家教不严,让王爷见笑了。”
对厚,现在有外人在场,她要保持老爹的颜面。想到这里,葛飞花马上收敛怒意,敛裙施礼,“飞花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失礼了,还望王爷海涵。”
“无妨。”他仍一迳的悠然闲散。
他什么意思?
葛飞花非常讨厌他那种“我能包容一切”的神态,他以为他是她的谁?
眼见女儿眼底蕴藏的怒火即将再次爆发,葛御史抢先出声,“王爷,您不是要见小女吗?现在她来了,有什么话就当面讲吧。”
“见我?”她感到讶异。
“是呀,来跟我未来的妻子讨论一下婚期。”
“婚期?!”声音蓦地拔高。
葛御史急忙插话,“王爷,这个跟下官说就可以了。”还没来得及先报备,这下惨了!
“爹——”葛飞花一把甩开父亲拚命压制的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皇上准了你的请罪摺子吗?”
“女儿啊——”父亲难为啊。葛御史宛如满嘴黄连,苦不堪言。
“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不、嫁!”
葛御史苦恼地挠头,他迟早满头白发。
叶闲卿以扇柄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睇着盛怒中的人儿。“这件事,你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利。”
“谁说的,要嫁人的是我耶。”瞧他一副看笑话的神情,她就更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