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允许而取用,在法律上称之为偷。”他支手托腮,看着她努力割山苏的背影,真是觉得被她打败了。
“款?”有这么严重?
“好了,别割了,我们明天也许还不不了山,你拿着这个要放到哪去?”他走上石阶,抢过具杀伤力的刀,还有她手中紧握的山苏。
说来也巧,服务生就在这当头经过。
服务生显然是被两人行凶的狠样给吓到了。
巫才亮亮的眼珠子转啊转的,叹了口气。“总监,就跟你说不要拔,你就不听,要跟人家道歉啦~~”栽赃成功,真是我佛慈悲啊。
韦笑侧眼瞪着她良久,瞪到她开始心虚冒冷汗时,他却突然笑了。
“总监?”糟,难道说被她出卖,他所受的心理创伤太大,疯了?
“很好。”他笑着,却令人望之通体生寒。
“好什么?”
“你今天晚上不用睡了。”等着瞧吧~
巫才瞪大眼,想求饶已来不及,韦笑已经走去跟店家道歉,要了个袋子装着偷采的山苏,买完单,把她带往更加杳无人烟的偏僻山林。
“总监,太阳公公下山了,我累了。”装可爱。
没回应。
“总监,我饿了。”装可怜。
没回答。
“总监~这么冷的天气,你不可能要求我跟你在户外打野战吧?那是很不道德兼没人性的想法!”
韦笑闻言回头。“啊,对了,我怎么会忘了这么好玩的事?”
他唇角的笑意,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难道说……他本来没这念头,是她亲手把自己推进火坑的?
“不过你放心,天气太冷了,改天再说,反正你欠我一次就对了。”想起有一场野外大战,他忍不住龙心大悦。
“什么?”她跳着,手被他握得暖烘烘的,舍不得抽离。“欸,你现在是要带我去哪?看星星吗?”
“看一个老头。”
“老头?”说着,他跟着他直往山径深处走去,没多久,眼前出现一幢遗世独立的木屋,外型看起来很简约潇洒,如果硬要个比较确切的说法,那叫做破旧。
瞧,连门都是破的。
“颜老大!”一进屋,韦笑就拔声吼着。
屋内颇为宽敞,里头到处摆满了稀奇古怪的木制品,像是家具又像是艺术品,琳琅满目得教人好想都摸一摸、碰一碰,尤其是搁在角落那一把和韦笑屋里一模一样的奇形躺椅。
不一会,有个人从侧边的长廊上来,模样约莫四十多岁,他的外型很粗纩,眼睛很有神,皮肤黝黑,轮廓极深,是个看来很飒爽的人。
“哟,看看是谁来了,还知道要回来看我。”被叫作颜老大的男人声若洪钟,说话像在嘲讽,但眉目皆是再真实不过的笑。“唷喝,还带人来啊,是要我代替你家长去提亲吗?”
“去你的,你跟我半点血缘都没有,提个屁?”韦笑毫不客气地吐槽,牵着巫才在藤椅上坐下。
“小才,叫颜老大。”
她刚要开口,那人就说:“叫什么颜老大?没大没小的,叫颜叔。”
“嗄?”
“不要理他,叫颜老大。”
“叫颜叔。”巫才叹口气,选择折衷的称呼,“颜叔老大好。”这样可以了吧?两边都不罪。
“没志气。”韦笑不屑的瞥她一眼。
“胡说,这女孩不错。”颜老大很开心地笑着,“你女朋友?”
韦笑随意点点头,“她叫巫才。”
巫才则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傻笑,任由颜老大上上下下地对她评头论足。
“你在看哪里?”见他的目光扫过一遍又一遍,韦笑不爽了。
“这女孩真不错。”他哼了声。
“我选的当然下错,谁像你眼光那么差。”
“那倒是,这女孩跟我的眼光一样差,挑的都是同种货色。”
“喂,你是最近没磨牙啊?”他凶恶的瞪着颜老大。
“那当然,平常哪有人会上山陪我磨牙?”颜老大始终笑嘻嘻的,“你突然回来,是想要重操旧业吗?”
“屁,我哪混得那么差?有没有看新闻?有没有看杂志?蒙特娄现在是如日中天。”哈,怕了吧。
“是啊,听说把承鸣整得很惨,就连老当家的都病倒了,听说病得不轻。”颜老大话锋一转,眉目皆是试探。
韦笑调开眼,冷哼着。“那可不关我的事。”
“跟你妈一个样!”口是心非。
韦笑不吭声,以行动代替想法,起身准备走人。
巫才见状,快快将他拉下。“总监,我的腿好酸~”
“我背你下山。”他的声音极冷。
“我饿了。”好一副可怜兮兮的软嗓。
“……”韦笑拿她没辙。
“既然笑儿你来了就去煮饭吧,我在这里陪小才。”颜老大似乎对他说走就走的行事作风老早习惯了,依旧笑着。
巫才听见笑儿两个字,粉嫩的唇紧抿着,忍笑忍得肠子快要打结。
“我为什么要帮你煮饭?”靠,真是被他吃够够,他是着魔了才会想带小才来见他。
“因为我是你师父嘛。”凉凉的口吻,还不断挤眉弄眼,“快去、快去,你家小才饿了。”
韦笑瞥向忍笑忍得很辛苦的巫才,却突地听见她的肚子咕噜了一声。“你真饿了?”他微诧。
“刚才的松饼都是你吃的,我又没吃。”巫才一脸无辜。
“谁要你去给人家偷割山苏的?”还把罪都推给他。
“有山苏啊,笑儿,去弄点你的拿手好菜吧。”颜老大趁机插话,还不忘催促他。
韦笑悻悻然地瞪他一眼,才转进长廊。
“原来总监会作菜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他的厨房会空荡荡的,除了几件容器,其他如锅子、调味料之类的东西全都没有。
“会,他什么都会,就连做家具、设计家具都是一把罩。”颜老大打从心底喜欢巫才,对她说话也就毫不保留,“你瞧,这里看得见的,除了藤制品外,那些家具都是他做的。”
“真的?”她的眼睛一亮,在客厅里东摸西摸。
颜老大跟着起身,在柜里取出一瓶用保特瓶装的饮料。“他很有设计家具的天份。当然,设计其他东西也不差,毕竟是父子嘛。”
巫才回头。“颜叔跟总监很熟吗?”连他是私生子都知道……嗯,总监会特地来找他,肯定是熟人,而且是很热很熟的那一种。
“当然熟,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颜老大替她倒了杯饮料。
巫才乌亮的眸转了一圈。“你是……总监的妈妈的……”
“他跟你提过他妈妈的事?”颜老大有些意外。
“嗯,这是禁忌吗?”她眉头微蹙着,“这跟总监屋里半样家具都没有有关吗?”
颜老大闻言,轻呀了声。“那孩子还是走不出来呀……大概是从小母子相依,才会造成他人格扭曲吧。人的行为光看他对家具的挑选,就看得出他对家的渴望有多深。”
一间屋子内部的摆设和添置则代表一个人的内心,很多时候,光从门面看是看不准的。
巫才认同他的看法。这间屋子虽外表破旧,但里头摆设都带着怀念、渴望着家人的味道。而总监的住所是美轮美奂的高级公寓,但里头空洞得大喊一声还有回音,他是在封闭自己,断绝所有后路,强迫自己只能往前冲。
“可是总监最近有买桌子和沙发了哦。”这应该是好现象吧。
颜老大闻言,露出温和的微笑。
巫才努了努嘴。“总监说,他母亲不准他原谅。”所以向来不受拘束的风被框在一方无情世界里动弹不得,“他不是那种硬心肠的人,所以我认为他母亲也不是那么硬性子的人,八成是他听进了母亲气急时说的话,奉为圭臬守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