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直到将嘴里一大团的面包全吐掉了,她才拚命咳嗽喘气。
“你疯了!简直在胡闹!”他又气又急,揉着她的背仍止不住大骂。
她趴在垃圾桶上不起来,肩膀微微抽动。
“有没有怎样?我看看……”他抬起她的下巴,想确认她是否没事了,却发现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整个人一呆,心抽得好紧好紧。
她委屈地瞪着他,什么话都不说。
不自觉的,他将她的脸按进胸前,低声道歉,“好了,是我错了,别哭了。”刚才他是发什么神经才会说那些幼稚的话?他拧着眉,对自己心里头莫名的烦躁感到下解。刻意避着她沉淀了两天,怎么心还是一样紊乱?
她静静地靠着他,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声,这两天来那份不舒服的感觉瞬间消逸。
“来,擦个脸,该去学校了。”他拉起她,抽出面纸,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陈嫂在一旁看着,好气又好笑地喃喃自语:“真是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小俩口在吵架斗气呢!”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打开,一身亮丽的李瑞芸拎着钥匙和早餐,直接走了进来。
“则安,我来看你了,你的病有没有……”她轻嚷着,但声音在见到客厅里的状况时便诧异得戛然而止。
独居的唐则安,屋里竟有个女孩和一位中年妇人,而他,正揽着女孩的肩为她拭泪……
童煦和和陈嫂都呆住了!
但她们很快就明白,眼前这个像在走自家家门一样的女人,肯定就是唐则安的女友……
“瑞芸,你怎么来了?”唐则安也是满脸惊愕。
他原本想过一阵子把原委告诉李瑞芸之后,再让她和童煦和见面的,没想到她却直接跑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则安。”李瑞芸瞪着屋子里的童煦和以及陈嫂,最后,把疑惑且生气的目光移向她的男友。
那天他匆匆离去,她有点不太高兴,故意不打电话,心想他总会主动联击才对。岂料一连五天没任何消息。她气不过,决定直接到公司向他抗议,可是去到公司,遇上了江秘书,她才知道他生病请假在家,当下心疼又担忧,忙不迭地买了早餐就直奔而来。
但眼前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的家里有两个陌生的女人?而……他和其中一个还状似亲密?
唐则安强做冷静,道:“这个我等一下再向你解释……”
他说着又转向陈嫂道:“陈嫂,你送煦和下楼,她该上学了。”
“是。”陈嫂点点头,拉起童煦和往大门走去。
“站住!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她们是谁?”李瑞芸拦住她们,俏脸结霜。她怎会看不出他想支开这两个女人?
“让她去上课,她快迟到了。”唐则安不想当着童煦和的面讨论这件事。
“她?上课?看样子她就住在这里……”李瑞芸走向童煦和,盯着她,敏锐地发现屋里到处都有她的气息,因此板起娇颜,不客气地质问:“你是谁?”
她很快就分析出来,陈嫂是个管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纤细婉约、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
童煦和没有回答,她的心从李瑞芸闯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不断地抽紧,不断地往下沉坠。
唐则安的女朋友,原来是这么一个成熟美丽的女子……
“瑞芸!”唐则安低喊一声。
“说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她拉高音量。
“她是我收养的女孩。”他直接说了。
李瑞芸一怔,霍地回头瞪着他,以为她听错了。“收养?”
孤僻冷漠的唐则安,不太喜欢与人往来的唐则安,居然收养一个这么……这么大的女孩?
“没错,我四个月前收养了她,现在我是她的监护人。”他走到童煦和身边,轻轻将她拉到身后。
这保护的小动作惹毛了李瑞芸,她惊疑不定,心里冒起了一小簇诡异的妒火。“为什么?理由是什么?”
他没理会她,迳自拉着童煦和走向大门,推她出去。“你去上课,快走。”
“把话说清楚之前不准离开!”李瑞芸冲过去。
“瑞芸!”他挡住她,低斥。
“你说你收养她?我看你是想收藏她吧?你到底把她当成什么?这么大的女孩已经可以当情妇了……”李瑞芸指着童煦和,只觉得荒谬。
“够了!我把她当成妹妹!只是妹妹!你别胡思乱想行不行?”他怒吼地打断她羞辱的指控。
妹妹……
这个回答没有说服李瑞芸,却让童煦和的脸整个刷白。
唐则安……只把她当妹妹……原来,她只是个……妹妹……
“陈嫂,带煦和下去,司机在等了。”他转头暍令。
陈嫂以为童煦和吓坏了,于是带着怔忡的她匆忙出门下楼。
李瑞芸瞪着她们离去,沉吟了几秒,恍然地转头看向唐则安,“原来你变得精神奕奕,是因为她?”
唐则安走向餐桌,淡淡地道:“既然来了,就过来一起吃早餐吧。”
“你那天急着离开,也是因为她?”她又追问。
“先坐下来再谈吧。”他还是不正面回应。
“唐则安!不要敷衍我!我要你把话说清楚!你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吗?”她忍无可忍地怒嚷着。
“我当然知道!”他转身大喊回去。
“你知道?你莫名其妙地去收养一个大女孩,你存的是什么心?难道你喜欢她?”她冲到他面前,咄咄逼问。
“你别再瞎猜了!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收养她,是因为我欠她太多太多了!”他沉着脸。
“欠她?你欠她什么?钱吗?人情吗?”她冷笑,直觉认定他在撒谎。
“都不是……”
“哼,这该不会是你的借口吧?用来掩饰你变心的烂借口?”她为他的背叛而心痛。
“你能不能冷静点听我说?”他抓住她的手臂。
“这叫我怎么冷静?出国一阵子,一回来就看见自己的男友窝藏了一个女孩,如果是你,你能心平气和吗?能吗?”她愈来愈激动,到后来几乎失控尖叫。
“我收养她,是因为我欠她两条命!因为我杀了她的父母!”他嘶哑地厉吼。
她惊呆瞠目。
他……他在说什么?
“是我毁了她家!害她家破人亡、害她失去一切的凶手,就是我……”他歇斯底里的狂嚎,回荡在整个宽敞的屋内。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急速回涌,回到他十七岁的那一年夏天,那个令他的心灵淌血冻结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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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凉,夜很静,山林的夜色很美……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驰骋的快感,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灌满他年轻猖狂的细胞……
好不容易瞒着家人独自出来旅行,新买的进口机车性能超棒,简直像要飞上天似的,车速愈来愈快,他的兴奋愈强烈,他大笑,疯狂地吼叫。
转过一个又一个弯道,他没减速,在婉蜒的山路上玩命似地挑战自己的胆量——
突然,两道光闪进他眼中——
他来不及闪躲,急刹、打滑,摔车……
巨大的撞击声之后,紧接着是一阵爆炸,火光化为厉鬼,烧窜向他——
他的衣服着火了,他的头发着火了,他的皮肤着火了——
“不……不……不要!”
他惊喊狂奔,全身是火,熄不掉,扑不灭,仿佛要把他连人带骨烧成灰……
“不———”
唐则安狂嚎地坐起,惊恐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