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绣摇头。“他没有明说,不过我感觉得到,他对那位女子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
说不定,斐冷羿中意那女子,而她也发现,那位叫双双的姑娘,并不像是当歌妓的料,却也不像是牡丹帮派来的刺客。因为,有哪个刺客会在刺杀行动中,跑到房里呼呼大睡的?
“知道了,小姐,咱们会通知春花姊,特别关照她。”
傅君绣放心的点头,交代完小昭芷儿后,便返回梅院。
一跨入房里,她不由得怔住。
“啊,你醒了!我正想叫你起来用午膳呢。”
“不必了,我正要离去。”
“这么急做什么?用完午膳再走吧。”
她想抱他,却被他伸手挡开,令她不禁一愣,冷不防的对上那双冷眸。
“怎么了?你……好冷淡。”
他的目光,令她没来由的心儿一紧,突然间,他像个陌生人,感觉好疏远,明明他的人就在眼前,她却觉得碰不到他。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什么?”
他始终面无表情,对她的态度,一反先前,连语气都是冰冷的。
“我不会娶一个青楼女子,做我的妻子。”
傅君绣浑身剧震,怔怔的瞪着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深深的望着她,许久许久后,才缓缓开口:“游戏结束了。”
他说的,是她的游戏,她的报复,而她以为,他从一开始,就当这是一场比斗的游戏。
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回报前仇罢了。
她僵硬如木,动弹不得,直直看入他不带任何感情的眼,寒意,侵入她心。
一记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
他没躲开,仿佛这巴掌是故意送给她的,但被打痛的,却是她的心。
这男人,再次负了她。
第十章
耿云天喝得酩酊大醉,这是生平头一回,他让自己醉得如此狼狈。
他重重放下喝得一滴不剩的酒醇,大声命令。
“拿酒来!”
一旁的店小二,不住的擦着冷汗,小声道:“捕头大人,您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醉?”杀人的目光扫来,吓得店小二连连退后,绷紧了皮。“谁说我醉了?”那布满血丝的厉眸,弥漫着宰人的氛围,看得出来,他心情真的差到极点。
“您没醉,您没醉,小的立刻去拿酒。”
吓坏的店小二,忙又搬来一大坛烈酒,还没放上桌,黝黑的大掌一提,轻易将酒瓮拿过来,连酒杯都省了,打开酒盖,捧起来大口喝着。
陪在一旁的唐绍,示意店小二退下,待门关上后,才摇摇头。
“借酒浇愁,愁更愁,耿兄,你这是何苦呢?心中有何不快,说出来,让兄弟们为你分忧解愁。”
坐在另一侧的常德光,也好言相劝:“耿捕头,咱们兄弟一场,有什么我能帮上的,说出来别客气。”
耿云天重重放下酒坛,醉意兴浓的黑眸,有着道不尽的凄楚,摇摇头。“没用的,你们帮不了我,她……根本不喜欢我。”
“耿兄是指君君姑娘?”
“除了她,还会有谁,让我像个傻瓜一样,被她要得团团转!”
常德光和唐绍两人使使了眼色,不但不阻止,还帮忙为他斟酒。
“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君君姑娘要耍你?”
醉醺醺的耿云天,忽地神色一凛,拳头重重往桌上一拍。
“她玩弄我,让我爱上她,但她的心,却始终向着斐冷羿!她……该死!”
“耿兄怎能确定,君君姑娘的心,在斐庄主身上?”
“是呀,你和君君姑娘,两情相悦,她又怎么会爱上斐庄主?你是不是搞错了?”
耿云天拿着酒杯的手,重重往桌上一拍,把两人吓了一跳。
幸好唐绍反应够快,用折扇挡住,才没被那杯子里溢洒出来的酒给泼了一脸,常德光就没这么好运了,胸口湿了大半。
耿云天恨恨说道:“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不会错!而且我亲眼看见她,偷偷和斐冷羿幽会,她以为……我在睡觉,其实当时我跟在她身后。”
他打了个嗝,目光又黯了下来。
“我一直认为她有事瞒我,我想查清楚,遂跟着她,想不到却听到她的真心话,该死……该死……天未亮,她就离开我的怀抱,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房,教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说完,丢开酒杯,又捧起酒瓮,咕噜咕噜地喝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常德光和唐绍雨人,终于明白其中缘由。
突然一声巨响,将两人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耿云天已趴倒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耿捕头,耿捕头。”
不管常德光怎么摇,耿云天完全没有反应,呼噜呼噜的睡着了,两个男人只好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到床上。
唐绍收起折扇,说道:“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可明白了?”这话,不是对常德光说,而是对藏在帘后的人儿说的。
厢房里,缓缓走出一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傅君绣,以及她两位女婢。
“小姐,原来他真的误会你了。”
“真想不到,他居然跟在小姐后头,瞧见小姐进了房,误以为小姐是去幽会斐庄主,难怪这么生气。”
傅君绣一双美眸只是瞪着瘫醉在床上的耿云天,始终沉默。
“君君姑娘?”常德光有些担忧的瞄着她。
突然,傅君绣撩起裙摆,咚咚咚的冲上前,一脚跳上床,重重坐在耿云天的身上。
“笨蛋!”
她卷起袖子,抡起拳头,往他身上招呼去。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你脑筋是豆腐做的吗?为什么不问我?有疑问可以找我对质啊,为什么直接给我定罪?你如果问我,我就会告诉你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偏偏你死脑筋不会问,把我当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亏你还是名满江南的铁捕头!”
她每骂一句,就打他一拳,不把心中积怨已久的怨气给发泄出来,她会憋死!
常德光早见识过傅君绣这一面,所以没那么吃惊,而唐绍却是第一次见到,完全看傻了眼。
“她……”他张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
“嘘,你就假装没看到,省得危险。”常德光好心建议,这位君君姑娘一火大起来,可是厉害得很,聪明的人,最好别火上添油。
小昭和芷儿早料到小姐的反应。
“小姐,他醉得不省人事,你再怎么骂,他也听不到啊!”
“是啊,小姐,你再打下去,小心把他给打伤了。”
“我就是要打他!这人欠揍!他圣局又壮,武功又比我好,不这时候打他,等他醒了我还打得过他吗?”
嘿,说得也是喔!丫鬟们点头,觉得这话挺有理。
傅君绣难消满腔的怨气,什么温婉,什么气质,一遇上他,全都丢到九霄云外,本性复发。
“我气他不相信我!枉费我这么一心一意对他,倘若今日不搞清楚,一辈子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常德光冒汗的为耿捕头说话。“君君姑娘,其实你也别太责怪耿捕头,他是太在乎你了,才会一时冲动,你就原谅他吧。”
至于唐绍,仍旧张着嘴巴,维持一脸的惊异之色。“哼,算他还有良心,懂得借酒浇愁,要不然我跟他没完没了!”
“小姐,等耿捕头醒来,把事情跟他解释清楚,好澄清误会啊。”
博君绣望着身下酒臭醺天的家伙,沉吟了会儿,她的答案竟是——
“不!”
众人一脸意外。
“小姐?”
傅君绣下了床,整好衣容,再度回复成大家闺秀的模样,仿佛适才那个母老虎只是大伙儿一场错觉,她娉婷来到常德光和唐绍面前,轻轻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