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天守在这里,舍不得搬离,以为他总会回心转意来找她,后来才发现这是一场空。
当她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几度想找他,只是自己的心结若没有解开,就算他回到她身边,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是无法维持长久。
父母的逼问、同学羞辱性的眼光,她都一一承受了下来。她坚决不肯说出小宝贝的父亲是谁,就怕父母及堂兄弟姊妹会去找纪博涛负责。
就连这个社区那少数认识的住户,她都以纪博涛出国留学为由瞒骗着,就是不想有一天流言蜚语传进女儿耳中。
大四开学前夕,她生下了一个小女娃,为此她办理休学,也正式和蒋秀珍的同学情分划下句点。
幸好小女娃是俞家第一个小曾孙女,上至俞家的爷爷奶奶,下至她的兄弟姊妹,每个人都被小子恩可爱清秀、活泼好动的模样给征服。
“子恩”这个名字还是她的爷爷亲自命名,于是小子恩都跟着老人家住在桃园老家。小子恩不但是老人家最宠爱的宝贝,更庇荫着本来要被逐出家门的她,她可算是因女得福。
时间转动,天色已经暗到需要亮灯了,她仍坐在漆黑的房中。
房门外已经听不到纪博涛和大堂姊谈话的声音,她想他们应该都已经离开了。从床上站了起来,可能是哭太久了,喉咙因此干渴得难受,她急需要补充一些水。
才打开房门,想缩回手已经来不及了,守在门外的纪博涛一脚卡在门缝中。
“宇心,我们谈谈。”
她看着他的焦虑,明白能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于是点点头。“我口渴。”
他松了一口气。“我马上去倒杯温开水给你,你先回床上休息。”他转身走向厨房。
她没有回房间,凝看着他的背影,在沙发上坐下。其实他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她心里很清楚,她是故意对他的脾气有所挑剔。
“多喝些水。”他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惯用的马克杯递到了她的掌心里。
她捧着水杯,缓缓喝下那温热的开水,这才开口:“我大堂姊呢?”
“她有事,先走了。”事实上是他赶俞宇洁离开,他想要和她单独相处,他下想有任何人来打扰他和她谈心。
“我大堂姊都跟你说了?”明明时间已经过了八年,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心还是这么的痛?
“嗯。你怀孕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算他有再多的怒气,也被她的病容给打败,只能用着最轻柔的声音问着。
“离婚后,你连头都没回,可见你一点都不眷恋我们的感情,你要我怎么告诉你?”她的口气幽幽怨怨,生病果真让人容易脆弱。
“我以为你很恨我,根本不想看到我。我不想再惹你生气,所以就没来找你。看来我是大错特错了。你说的没错,我的脾气太冲了,当年我要是够冷静,就不该和你离婚。”
“看到这屋内的摆设,还有床头柜上的相片,甚至是那一对马克杯,他才明白自己当年错得有多离谱。
“我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我只是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下跟你继续下去。”
“我以为在你的心目中蒋秀珍比我还重要,我又怎么会回来自取其辱呢。”
“不是这样的……”她的头很痛,很难解释。
“她叫子恩,对吧?”他拿走她手中已经喝光的马克杯,将马克杯搁到前方的茶几上,然后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嗯。”她点头,掌心微微挣扎,却挣脱不了他的手劲。
“你怎么可以自己承担这一切,你该让我知道的。这几年你应该吃了不少苦。”他话里充满着浓浓的不舍和无法言喻的懊恼。
“让你知道又能如何?我们还是一样不会幸福;与其天天争吵,倒不如就这样。”
“然后呢?要是我们没有再相遇,你就打算瞒着我一辈子?”他很想骂她,偏偏又骂不下去。
“或许等到你想找我的那一天吧。”这几年来,她还不是这样的过了;只是现在原本平静的生活,恐怕要变得不平静了。
“你……”他是又气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你好好养病,一切等你好了再说。你想吃什么,我弄给你吃。”
“我没胃口。”她的心烦躁得厉害,根本没有任何食欲。
他站了起来。“厨房还有一些瘦肉粥,我去弄热。”
她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自己始终拒绝不了他,就像那年他向她告白时,她也是一口答应。
这么多年来,原以为早就淡忘的感情,没想到因为这场病,让她的所有克制力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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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前夕,中民终于将制造部约五十名员工顺利资遣。
在薛育淳和纪博涛的奔走下,以优于劳基法的方案,让员工都能拿到更多的资遣费,也让大家可以过个好年。
俞宇心暂时松了口气;至少到过年后都不会有人事异动,一切都等过完年再说。
此时一道人影遮住了上头的日光来源,俞宇心一抬头,对上沈风阴气十足的笑脸。
她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沈经理,有事吗?”
“我才去大陆出差四天,没想到一回来,你就把制造部的同仁全部资遣?”沈风的表情虽在笑,却是讽刺的冷到最高点。
“沈经理,我们会议室里谈,好吗?”俞宇心瞥见坐在前头的柯素芬正有意无意的回过头。
“好呀。”沈风率先走进前方可以容纳约六个人开会的小型会议室。
俞宇心跟着走进去。跟任何人讲话她都可以摊在阳光下,唯独对沈风她不得下小心,更得留意柯素芬的耳朵。
她反手关上会议室的门,然后以最专业的语气说:
“沈经理,关于在过年前资这制造部的同仁,并不是我个人可以决定的。”
“若不是你献策,薛育淳绝对不会下这道命令。”沈风连表面的笑脸都懒得伪装,表情变得阴森又可怕。
“这是薛总和纪总共同决定的,我只是个小小课长,无力决定什么。”她明白不能和沈风硬碰硬,只能软软地使出推卸的手法。
“你别推得一干二净。拿了我的好处,你居然没有帮制造部说好话。”沈风逼近一步,跟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个人宽。
“什么好处?沈经理,小心你的言词。”她微抬下巴,加强语气,好彰显自己的气势。
呵。沈风冷笑出声。“收了钱就想耍赖吗?”
“我什么时候收你的钱?你再胡说八道,我会控告你毁谤。”俞宇心从来就不是软柿子,对于沈风的指控,她也用力警告。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的大堂姊俞宇洁,她可是收了我十万块钱,答应我摆平这件事的。”沈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收据,在她面前挥了挥。
俞宇心勾起淡淡的笑意。“沈经理,我大堂姊俞宇洁是小苹果基金会的秘书长,你是做慈善,把钱捐给基金会,怎能说是我收了钱?”
“是吗?我怎么知道这张收据是真是假。况且,我还有这个……”沈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
“那是什么?”俞宇心问。
“这是我跟俞宇洁对话的录音,想听吗?”沈风问得很挑衅。
“无论俞宇洁对你说什么,那都是她个人的行为,不关我的事。”俞宇心的两边太阳穴似乎又有暴痛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