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反正我这个总经理也做不久了,中民就快被消灭了。”纪博涛说得很嘲讽。
“纪总,无论你去哪,我一定跟随在你身边。你知道的,很多员工都是挺你的,我……我也是。”柯素芬连忙表态。
“谢谢。”
“纪总,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俞宇心听着柯素芬那热切的语气,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愁闷滋味。看来纪博涛的行情很好,就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也是正常的,她在心里气自己,为何会想到这种无聊的问题。就在她一恍神时,柯素芬走出了纪博涛的办公室
“俞课长,你……”柯素芬脸上净是吃惊的表情。
想闪也来不及了,俞宇心干脆大大方方的微扬唇角。“我来找纪总,听见你的声音,就干脆站在这等。”
柯素芬苍白的脸色,仿佛见到鬼一样。“你……你都听见了吗?”
看着柯素芬的惊慌失措,俞宇心心里有着快感;同时间,她也看着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纪博涛。
“我什么都没听见。”为了让合并案顺利进行,俞宇心才不会笨到撕破脸。
柯素芬脸上有着怀疑的不相信。
纪博涛开口说:“素芬,你先回去。”
“嗯。”柯素芬点头,匆忙地转身离开。
纪博涛那对浓眉像是高耸的丘陵,嘴角微扬,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俞课长,找我吗?”
“纪总,你贵人多忘事。”俞宇心知道纪博涛是在帮柯素芬找台阶下,也就适时的转移话题。
纪博涛看了一眼四周,有些同仁已经从屏风下探出头来。“进来谈吧。”
俞宇心跟着他走进他那不算大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别说是气派了,连基本的装潢也没有,只有一整面的书柜,加上一张超大办公桌;桌上除了手提电脑,还零散着一桌的资料。
他没有坐下,反而依靠在办公桌边。
“你想到要让我捐钱的方法了?”
他的口气,对她跟对柯素芬是一百八十度的不同;那样的揶揄,让刚刚她对他存有的一丝好感,立刻荡然无存。
她将手中的卷宗递到了他面前。“你看看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捐钱的。”
他狐疑地接过她手中的卷宗,打开卷宗,卷宗里夹着一张纸,纸上的文字刺进他眼底、压上他胸口。
“离婚协议书?”他喃喃地念着。
她点头,纤指比了比上头的文字。“是的,我相信你对我们双方议定的条款应该不陌生。”
他看着那飘浮在空中的文字,时间已经过去八年了,但往事却仍历历在目;纸张不但没有泛黄,还保持得很干净,那上头的亲笔签名就像是昨天的事。
他的胸口宛如填满了棉花,呼吸顿时窘迫。好一会儿,他才勉强从嘴中挤出话来。“什么意思?”
她看到他沉下的表情,有股莫名的愉悦。“上面的第一条,载明着男方必需按月付女方两万元的赡养费。”
若不是情况已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加上昨晚因为一时情绪失控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她是不愿拿陈年旧帐来跟他算的。
他眉一皱,手里的纸张仿佛千斤重。“我从没注意看过上面的条文。”这是实话。
他犹记得自己手上的离婚证书,只有一天的寿命;一走出户政事务所,他就当着她的面把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给撕得粉碎。
“没看清楚上面的条文,你就签名?”她的语气很冲,那是股莫名的情绪,或许是气他没弄清楚状况就胡乱签名。
“我……”他词穷了,到底是为什么会签下离婚协议书,他现在已经想不起当年的情绪了。
“你该不是故意不付赡养费,所以就藉故没注意上面的条文吧?”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可偏偏讲话的语气就是很讽刺。
“那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没来找我要钱?”他也以牙还牙。
“你以为我是乞丐?协议书上虽然这么写,但你不想付或者忘了要付,我也不会去哀求你的。”
“我真的没想过,才两个月的婚姻,我得按月付两万块的赡养费。”他挑眉,从离婚协议书中理出了头绪。
“那你现在是不是该把协议书的条文看清楚?否则哪天要是被我卖了,你又说你没看清楚。”
“你说话何必这么夹枪带棍的?”
“有吗?”她哼了哼。“是你先是非不分、私仇公报。”
“我是非不分、私仇公报?”他镜片下的双眼,几乎要突爆了。
“那现在麻烦你把离婚协议书看清楚。”
他瞥看了她一眼,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条文。
制式化的条款,除了她刚刚点明的第一条,接着的第二条,让他心头如地震来袭。
他缓缓念出:“双方在婚姻持续中,所生的儿子或女儿,归由女方所监护养育。”他瞪大眼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就你看到的那个意思,我想这并不是什么艰涩难懂的法律条文。”她皮皮一笑。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加注这个条文?”
“没为什么,这只是制式的条款,在网路上搜寻就会跑出一堆,我只是照着写,以防万一嘛。”
万一?他从没想过这个万一。
“那……”他面带疑虑及惊慌。
她立刻读懂他的表情。“你放心,没有那个万一。要是有,你要付的就不只是一个月两万元,你可就要付我三百万的生育补助了。”
他继续往下看。条文之三写明,男方同意给予女方生产时,生产医疗育儿补助费,新台币三百万元整。
他摇头,心想当时他一定是脑门冲血,否则又怎么会糊里糊涂的签下这种对他完全没好处的条款?
她继续说:“我是考量你的家世背景,当然订的金额也不能太低嘛,否则就让你没面子了。”
是吗?在那短短的三秒钟之内,他如被闪电击中,存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他跟她之间有个孩子。
但深入想想,若真有个孩子,无论男孩女孩,他在不知情的情形下,错失了八年的亲情,他是不是会恨她一辈子?
他看着她那张圆圆清丽的小脸,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此刻有着超乎他能承受的疼痛。当年他究竟为何爱她爱得这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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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该怎么办呢?”
沈风站在大片玻璃窗前,迎着落日,远眺着不远处的基隆河,河上映着霞光,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色。
“我没办法,这件事我完全使不上力。”纪博涛站在沈风的身边,语气充满着无奈。
“你没办法,那谁有办法?就任薛育淳和俞宇心在那操控整个人事案?你知不知道公司里的员工个个人心惶惶,大家都觉得没有未来,不知道努力工作究竟有何意义,会不会明天就被通知不用来上班了。”沈风厉声质问。
中民位于汐止,在这栋大楼内,拥有七到九楼的厂房,而十楼就作为办公场所。
沈风是制造部的经理,俞宇心和薛育淳第一个要动的就是他的员工,因为生产线预计在农历过年前全面停工,农历年后将生产线西移大陆。
“沈风,目前我能做的,只能尽力安抚员工,让员工都能拿到优厚的退休金及资遣费。”纪博涛看着老同学,一脸无奈。
沈风和纪博涛是高中同学,两年前纪博涛承受父命,接下了中民的担子,并且找来念电子工程的沈风一起努力奋斗。但计划跟不上变化,谁能料想得到中民会有这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