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过两天再说。”看见他瞠目结舌的模样,她不由得笑了。
他则是因她这句话而彻夜难眠。
“好了、好了,别气了,妙凡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又不是第一天这样反复。”叶炽旸劝着那个快把他家客厅的地板走出一个大凹洞的外国男子。
“我不是气她反复,我了解那是她的性格,我气的是她死都不肯跟对我敞开心胸,告诉我她心里的阴影,还有那个鬼约定,他妈的……”威尔硬是将后续的脏话吞回腹内。“她还问我,为什么不跟她……不跟她……”威尔找不到合适的字词形容,脸红了。见状,叶炽旸明白了。
“不跟她睡觉?”叶炽旸找了个最浅白、最不会让两人尴尬的说法,并且有些讶异地道:
“你知道吗?以一个外国人来说,你真的保守很多耶!”
“她问我,为什么电影里的男主角在被敌人打得半死之后还可以跟女主角上床,我怎么不行?我@挣$%<&…任可恶的腰伤!”威尔咒完自己的伤势后,不悦的瞪着叶炽旸,“我不习惯跟人讨论我最心爱的人的秘密情事。”
叶炽旸笑得肚子痛,勉强在威尔怒目相视下止住笑意。
“不是最心爱的人就可以?”
“开开玩笑可以。”威尔叹口气。“我想这一定是报应,因为我过去三年太荒唐,可是他妈的……”他又吞下后续的脏话,“说真的,她生病的时候可爱多了。”
叶炽旸忍不住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威尔耸耸肩,很干脆的说:“我不知道。”然后他扶着腰坐下。“天知道我这几天NG过多少次了。”
“NG?”
“她说,要在我伤好之前好好的谈一场有期限的恋爱。所以我这几天很努力的跟她“谈”,可是“谈”到一半,我就会忍不住……”威尔做了个掐对方脖子的动作。“唉,我都不知道我在干嘛了。”
“你是来度假?养伤?追老婆?”叶炽旸满脸正经的回答。“啊,促进台美网球活动?”
威尔朝他比了个脏话的手势。
“所以你还要继续演下去?”叶炽旸切换着笔记型计算机的窗口.观察着那跳动的数字。
“嗯。”威尔无可奈何的颔首。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蓝上人她有什么苦衷?”
“我知道她有苦衷。”那几天,她在病中确实泄漏了不少秘密。“可惜我不知道是什么。你认识她三年了,她都没有提过吗?”
“我们是邻居,是朋友,但从没有谈及太多私事,而且日子过得很平静,所以没有什么机会提到不愉快的过去。”叶炽旸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啊,我想到了,我弟弟的女朋友以前因为遭遇过意外,直到现在都还会因为创伤太深而作恶梦。上次我们去爬山……”
“爬山?”威尔扬高眉,“妙子去爬山?她哪来的体力?”
“我怎么知道?叶炽旸理所当然的说,继续原来的话题,“我跟她下山的时候,她有稍微提到我弟弟女朋友的事。”
“然后?”“她说,惟妮的感受她能了解,不过,惟妮很快就会走出来了,虽然走出阴霾的方式很搞笑。”
“阴霾是什么意思?”威尔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提问,可是他听不懂就没办法理通整句话的意思。
“就是阴影。惟妮心里有阴影。”
“喔。”威尔沉默了两秒,“你觉得……妙子心里也有阴霾?”
“嗯。”叶炽旸点点头,“别问我是什么.我不知道。”
威尔又安静了两秒,“你觉得……她是不是认为心里的阴霾会对我有不好的影响,所以才不敢跟我在一起?”
“我不是她。”叶炽旸必须很用力才能忍住嘴角的笑意。
威尔这回沉默了许久,才重重叹了口气,“你觉得……把她揪上床.然后一个星期不让她下床,会不会对了解阴霾有所帮助?”
叶炽旸这下忍俊不住狂笑了起来,好不容易笑声稍歇,他抖着声音说:“你、你的腰背受得了吗?”
“我今天问问医生好了,不然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性无能了。”威尔瞪了眼笑不可抑的叶炽旸,“我是很认真的问你耶!”
“可是太好笑啦!蓝上人一定常常被你搞得哭笑不得。”
威尔撇撇嘴,“我只是需要向人抱怨。”
“我很乐意。”叶炽旸笑道。“有免费而且是第一手的八卦听真是不错。”
威尔白了他一眼,决定转移话题,“你弟弟跟那个小女孩呢?”
“他们跟妍馨……你还没见过妍馨,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妹妹,他们去南部处理事情。”
“你没跟着去?”
“他们几个去就够了,何况,我觉得留下来看你们两个很好玩。”
“谢谢喔!”威尔翻翻白眼。“我得去市区了。”
“路上小心。”
威尔起身时,从口袋里掉出一封信。
“威尔,信掉了。”
“喔。”他蹲下身拾起,打量着那封信,“这是今天我出门时妙子托我寄的,那张卡片很美啊……”
“嗯,她说是她姊姊展览的回函,还给我看邀请卡,不过,我相信那是因为我看不懂中文,她才很放心的给我看。”威尔自嘲。
卡片的颜色是层层迭迭的蓝色系的,有着华丽的花纹以及美丽的中文图腾。蓝妙凡稍微解释了一下上头的中文是“敬邀”,也就是邀请的意思。
威尔岭现,蓝妙凡的情绪因为那张邀请卡而有变化.可是他没有多问。
“邀请卡?”叶炽旸陷入沉思。
“怎么了?”威尔注意到叶炽旸的转变,因此多看了手中的回函两眼。
展览的邀请卡究竟有什么魔力,让蓝妙凡跟叶炽旸都沉思不语?
“你有听妙凡说过自己的家人吗?”威尔想了下,又扶着腰坐下来,“三年前听过一次。她很讶异我家有那么多小孩,她说,她只有一个姊姊,快结婚了。如果三年前她姊姊快结婚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已经结婚三年了。”威尔回想着,记忆中轻描淡写地说出家人的蓝妙凡,话语间仿佛隐藏着深深的寂寞。
闻言,叶炽旸点点头,不语。
“什么意思?”威尔问道。
“啊?”“你问起妙子的家人,听完后又点头,是什么意思?”威尔观察着他的表情,但没能从他脸上读出任何讯息。
叶炽旸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开始假装忙碌。
“嘿,我看得出来你没那么忙好吗?”威尔戳破他的伪装。“神父还学人家做股票?”
“我是驱魔人,跟神父有一段距离。”叶炽旸正色道。“何况驱魔做功德的花费比你想象的还要多,难免也要沾点世俗维持生活啊。”
“你说得真是正义凛然。”威尔无言了。
“正义凛然?”叶炽旸很怀疑威尔知道这句成语的意思。
“少转开话题,你刚刚的表情明明是知道什么的。”威尔继续逼问。
“我不能说得太明白,我已经给你暗示了,所以你要自己去挖掘啊。”叶炽旸并没有被戳破的窘状、只是悠哉地抱着笔记型计算机起身。
“啊?”威尔不解。
“唉,你跟妙凡都太盲目了。”叶炽旸轻叹口气,“照着信封上的地址去看看,也许你可以稍微探知一点事情。”威尔望着信封上的地址,他只看得懂阿拉伯数字,但叶炽旸过于明显的暗示,他已收在心里。
“你知道吗?人类之所以为人类,不只是因为会思考、会创造、会爱、会恨.更重要的是会遗忘。”叶炽旸几乎是怜悯的这么说,“你跟妙凡,都太不了解“遗忘”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