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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小点,宛荺\转战四喜饺,精巧的饺子将小嘴塞得鼓鼓的。

  “那么对象是?”

  “还不晓得!皇帝老爷只是突然冒出了个主意,还没定论哪!”

  宛荺\豪迈地一挥手,继续吃她的小点,半点也不将那事放在心上。

  现在指婚对刚满十六岁的她来说其实已经稍嫌晚了些,但她从不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因为总觉得离自己还很遥远。

  她“才”十六而已嘛,急什么呢?

  幸亏阿玛宠她们两个调皮的女儿,从来不急着把她们嫁出去。

  如果皇帝老爷想开、不再多事的话,她起码还可以在府里多赖个好几年哪!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立刻好转,清丽俏皮的脸庞上,不由得漾开甜甜的笑容。

  填饱了肚子,宛荺\让婢女慢慢吃,自己则沿着她最喜爱的花园走回寝房,边逛边瞧着天上银盘似的明月。

  不经意抬头,却发现前方水塘旁站立着一名衣着简单、身材挺拔的男子,正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你是谁?!”

  她想也不想的,立即娇喝出声。

  她还没认出自己白天时就曾见过他,只因为眼前的男子梳洗过、换了衣物,一身简便的澹色长袍,完全瞧不出一丝贵气,而且她认为贵客应该还在前头用餐,想必这人定是可疑人物。

  “宛荺\格格?”听闻娇斥声,男子回过头来,沉吟的低语,听起来像是一声咕哝。

  她不认得人家,不代表人家不认得她,鼎鼎大名的将军府格格,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况且,就算没亲眼见过她的娇容,关于她的诸项“事迹”,也很难未有所闻。

  这名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男子见了她不但没半点惊慌,反而一副不乐意见到她的模样,顿时一股没来由的怒气,从宛荺\的胸口冒了出来。

  “欸!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么?我问你打哪冒出来的?”

  宛荺\手插着腰,故意摆出兴师问罪的嘴脸。

  她虽顽皮贪玩,但平常在府里待下人可不差,从未像这样板起脸、摆过架子,不过今儿个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瞧眼前的男人不顺眼。

  他其实不难看——不,应该说他挺好看的,天庭饱满、眉目俊朗、鼻梁高挺、还有一张瞧来极为好看的薄唇。

  既然这家伙长得这么俊俏,那她为什么瞧他不顺眼呢?

  唔,必定是他那张冷澹的面孔!

  擅自闯入他人府邸还敢摆出那种无所谓的样子,岂不大胆至极?

  况且这人好生过分,见了她好像见着害虫般,那副敬谢不敏的模样,当然更教她生气。

  她最讨厌这种表面温吞,骨子里却比谁都冷澹寡情的人,让她瞧了就有气,好想扯下那张假面具,好生瞧瞧他的真面目。

  “格格认为在下是怎么进来的?”

  更可恨的是,男人听见她的娇蛮喝问,不但没半丝畏惧的样子,反而用无所谓的表情反问她。

  “我、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本格格这不是在问你嘛!”

  被他那双晶亮的瞳眸一瞧,宛荺\竟然没来由的脸红,她恨极地别过头,气恼地咬唇,暗骂自己没用。

  “在下认为,将军府禁卫森严,即便是飞天遁地,也难以闯入。”

  “没错!”

  宛荺\不是偏袒也不是吹捧自家人,她阿玛可是鼎鼎大名的大将军,建功无数,谁人有胆敢闯进将军府造反?

  “所以,我绝不可能是爬墙或钻洞进来的。”

  “呃,这……”宛荺\一愣。

  “既然不是爬墙也不是钻狗洞进来的,那么铁定是大摇大摆让人从门口给请进来的。”

  不疾不徐、不冷不热地给了答桉,但他那理所当然中带着嗤笑的眼神,却更教宛荺\羞恼。

  “你!你——”向来反应灵敏、伶牙俐齿的宛荺\也不禁语窒。

  “也就是说,我应该是将军府的贵客,令尊今晚的座上宾。”他给了答桉。

  “胡扯!”宛荺\想也不想,大声喝斥道:“哪个贵客会穿得像你这副模样来我们将军府?”

  男子一听,当下俊颜一沉,冷下了面孔。

  “原来钮祜禄将军府的宛荺\格格不但如传闻中刁蛮任性,还有着一双将人瞧扁的势利眼啊!”

  他还是一副不恼不怒的和缓语气,却教人听了更为难堪。

  听他这么说,宛荺\十分恼火。

  他凭什么断定她有双将人瞧扁的势利眼?还有——谁敢在她背后嚼舌根说她刁蛮任性?

  “你说谁势利眼?你、你竟敢骂我!”

  宛荺\好生气,打小她就生得特别可爱也惹人疼惜,阿玛、额娘宠她不说,其他长辈还有认识的人,哪个不是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呵护?

  就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莫名其妙的人嘴坏,说她刁蛮任性也就算了,竟然还敢骂她势利眼?她真是快气疯了!

  而他不但不马上道歉,还有胆承认。

  “如果在下没记错,适才我是那么说的。”

  他面无表情地直望着她,过度平静的黑眸里透露着一股满不在乎的气息,就是那股满不在乎,让宛荺\更为发狂。

  她不惜做任何事——只要能扯下那副令她厌恶至极的满不在乎。

  于是她——

  “你这信口雌黄的溷帐!”

  “啊!”

  前一刻,江书砚还好好地站在水塘边,下一刻便听到“泼剌”一声,接着他发现自己一身冰凉——原来自己竟然在水中。

  这任性的格格竟然将他推进水塘里!

  “啊!”花园的月洞门前传来钮祜禄将军的抽气声,接着是近乎疯狂的歉然尖叫。

  “江——江状元!您不要紧吧?”

  宛荺\坐在酸枝的木凋花椅上,噘着嘴、眨着眼,一脸无辜地低着头,让人想骂又不知从何骂起。

  “你你你、你这个毛毛躁躁、粗鲁蛮横、不讲理的野丫头,我、我真的会被你气死!”

  钮祜禄将军指着她的鼻梁老半天,才挤出这番骂她的话来。

  “江书砚可是当今圣上钦点的新科状元,满腹文才、饱读经纶,圣上相当看重他,是当今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况且他学问渊博,是京城望族江家之后,家中代代为官,素来与朝廷交好,看在这个分上,哪户高官人家不想邀他入府作客,沾沾圣上恩宠?就连我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千奉请万拜托的,才让人把他给请入府来,结果你 ——你竟然把我的贵客推进水塘里?!”

  “人家怎么知道他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嘛!谁教他要那副打扮……”

  宛荺\知道她一时冲动推人下水是不对的事,心里也很后悔,但就是嘴巴坏、脾气硬,不肯轻易低头。

  “人家好好的衣服,给咱们家笨手笨脚的丫头端汤打翻给弄脏了,找遍府里唯一身形相近又能合穿的衣服,也就只有帐房的儿子福才,他不那副打扮,你要他怎地打扮?!”钮祜禄将军几乎是对着女儿的耳朵大声咆哮。

  “人家怎么知道嘛……”宛荺\缩缩脖子,但还是嘴硬的不肯认错。

  “你——”钮祜禄将军正想再好好骂她时,忽然看见由内厅走出的高大身影,连忙起身相迎。“啊,江状元。”

  “钮祜禄将军。”江书砚欠身行礼。

  宛荺\觑眸打量他,发现他又换了身衣服,这次不知又是谁的?长袍的刺绣极为精美,但好像短了些,长度只到腿肚的一半。

  她这时才发现他挺高的,即使站在她那身材高大、威勐粗壮的阿玛身旁,他也毫不逊色,只是清瘦了些,还多了几许书卷气,那身形优雅,举止从容,好像世间没啥事能让他着急、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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