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分手理由吗?他根本只是想要把她推给他大哥……
慕学庸轻轻拉开她的手,在斜打疾飞的雨势中狂奔而去。
杨光被滂沱大雨淋得好狼狈,瑟缩了下,扯开喉咙喊着,“慕学庸,没看到郁金香开花,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那些郁金香是你陪我一起种的,你弄死了它们,你要负起责任啦。”
她不要再跟他解释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她现在就只想赖着他,死命地赖。
反正他根本不听她解释,她也不要当个善解人意的小女人了,要她走,她偏不,够狠,他就别回来。
***
雨势蔓延,轰隆雷鸣,青冷银光犹若慕学庸脑中的乱绪,毫无规则地在无尽黑幕中疾驰。
孟呈扬坐在房里,手里轻晃着红酒,隔着落地窗,面无表情地欣赏着自然美景,直到敲门声响起。
他起身开门,门外是他向来最疼爱,如今却狼狈得教他痛心的弟弟。
“我可以进去吗?”慕学庸浑身湿透,黑眸有力地直瞅着兄长。
“抱歉,我现在不想见你。”孟呈扬伸手想要关上门。
他快脚挡住门,硬是挤入里头。“大哥,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孟呈扬蓦地抬眼瞪去。“什么意思?”抿紧的唇像压抑着怒气。
“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很皆大欢喜啊。”他不想当替身了。
“小光说的?”孟呈扬微挑起眉。
小光两个字,就像缚咒,束紧他的心,让他呼吸困难。“大哥,我对不起你,我早就知道她喜欢你,但我却没有告诉你……”
孟呈扬横瞪他一眼,打开衣橱,抓出一套衣服和干净的浴巾。“先去泡澡再说。”不悦地指了指一旁的浴室。
泡完澡,慕学庸走到外头,孟呈扬递给他一杯红酒。“喝点酒袪寒。”
慕学庸坐在他的身旁,这组两人座的沙发椅,正对着落地窗。可以俯看整面繁华都市,仰望天际,可以毫无阻碍地赏看整片天幕。
外头,风雨交加,雷鸣电闪,疯狂得像是世界末日。
“你跟小光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孟呈飕轻啜了口红酒后,声音低沉地发问着。
“在你订婚前的几天吧。”他轻晃着酒杯。
孟旦扬轻扬起眉,对这答案颇满意,代表着弟弟并不是个卑鄙的小人,不是在得知他的心意之后才对小光展开追求。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慕学庸没有回答。
“在小光刚进公司时吧。”不难猜,因为他刚才就已露馅了。
因为他一直看着小光,才会知道她的视线追逐着谁……但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就现在而言,小光的心里就只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叫做慕学庸。
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不过知道她曾经喜欢过自己,两人却错失良缘,他终究有股还消不透的郁闷。
“不管怎样,我们都已经分手了。”慕学庸只是来转达这个消息。
“为什么?”
“她只是把我当替身,她喜欢的是你。”状似漫不经心地浅喃着,他将杯中红酒一口气喝完,那淡淡苦涩,微微酸甜,是爱情的味道。
孟呈扬低声失笑着,“你为我感到内疚?”他们是同一调性的双胞胎,虽是异卵同生,但他们却是相当熟谙彼此的个性,懂得在对方表面的语言底下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他释怀了,虽然有点不爽,但距离他衷心祝福的日子不远了。
第10章(1)
“不是。”慕学庸沉下浓眉。
“不是才有鬼。”孟呈扬哼了声,很想笑,骗他有什么用呢?骗他不等于骗自己?“回去吧,雨下得那么大,雷声那么响,小光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你现在在跟谁赌气?还是你在可怜我?可怜我什么都没有,所以好心地把你最爱的女人送给我?”
“她本来就不属于我,我只是过客。”
“你是过客?那么谁是她的归宿?”
慕学庸揽紧浓眉,启口却说不出话,不是因为昧着良心,所以说不出口,而是就算他想凑合小光和大哥,也无法诚心贺喜。
面对弟弟的默不吭声,孟呈扬平息的火焰再次狂燃。
“这就是你对爱情的态度?你可以这么自由地去爱,你却放弃?小光那么爱你,你却为了我而放弃?你是脑袋坏了吗?以为把爱情让渡给我,我就会开心?”他一把推开他,慕学庸毫无防备地撞上旁边的衣橱。
孟呈扬长臂将他拽回,拳头朝他颜面抡下。
“你是不够清醒是吧?就让我揍到你清醒为止!”砰的一声,慕学庸被整个打飞,狼狈地跌趴在地。“给我站起来!”
慕学庸粗喘着气息,大手抹去唇角的血,以舌头轻抵口腔里被齿划破的伤口,恼火地翻跳起来。
“你以为我喜欢啊!”x的!不想理他,他倒是拿乔了!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让?”孟呈扬的拳头不长眼地飞来。
“那是因为她喜欢你,因为你喜欢她!”要不是找不到立足之地,他又怎么可能让出唾手可得的爱情?
他没有不爱,是不能爱。
“感谢老天,我的脑袋没你的硬!”再扁!
“再打我就还手了!”他闪避着,粗声咆哮道。
“打啊!我老早看你不顺眼,想跟你好好打一顿!”居然蠢到要把心爱的女人让给他,听起来还真像是感人肺腑的手足情,实际上根本是变相在可怜他!
“混蛋!”慕学庸闪无可闪,一口架开兄长挥来的拳,毫不客气地回拳相向,见他被打飞到床边,惊喘了声,想拉他一把。“大哥,你没事吧?”
砰的一声,他的鼻子被袭击,痛得飙泪。
王八蛋,居然来阴的!
“小光那么好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男人?”孟呈扬脸上挂彩,手脚并用地又是踢又是开扁,这是他十几年来,运动得最极致的一刻。
“就说她爱的不是我!”如果她真的爱他,他不会放手。
但是,他看见了,他看见小光面对大哥时,那种无法言语的生涩和羞怯,那耀眼光芒般的笑如锐锋扎进他的心里,逼他不得不正视,他的爱情就如朝露般,在阳光底下无法生存。
“你这块顽石,我要把你打到清醒!”
“你混蛋!我都已经把她拱手让你了,你还想怎样?”闪避不及,干脆扭着兄长,一块在地板上打滚。
“你是在羞辱我吗?你这个混蛋!”
“我不是在羞辱你,只是归还原本应该属于你的爱情!”
“如果那是属于我的爱情,我会去争取,不需要别人施舍!”
“那不是施舍!我剥夺了你的自由,我不能连你的爱情都抢走!”慕学庸声嘶力竭地吼着。
“你这个白痴!”这跟施舍有什么不同?!
两只野兽互困对方,扭打成一团,以为身为丛林中,两方放声嘶吼,忘却家中还有两老,在楼下被吓得冲上楼观看。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给我停住!”孟家真正主事的大老出声了。
兄弟俩祖喘着气,头发一样凌乱,脸色一样红润带紫,同一时刻停止了争斗。
“学庸,你给我过来!你到底是回来干什么的?打电话问你,你大哥婚礼你要如何安排,你不回答,先是把我气得血压升高,现在又跟你大哥打架,你是想要把我气死,你才甘愿吗?”孟敏慧骂得气喘吁吁。
慕学庸静默无语。
“还有你!孟呈扬,你又在搞什么鬼?谁准你对你弟弟出手的?我是这样教导你们,用拳打脚踢沟通手足情的吗?”孟敏慧对两兄弟一视同仁,毫不袒护任何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