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医生把洗牙机关掉,升高诊疗椅,薛恭谦总算可以松了口气。
“小蓉今天没有陪你来?”老医生问薛恭谦。
“她的单位有小组会议要进行,没办法抽身。”薛恭谦摇头,失望全写在脸上。
“原来如此。”年轻真好哇,可以搞暧昧、谈恋爱,不像他们老年人限制多多,真想返老还童。
“陈医生,你跟高典蓉——你跟小蓉很熟吗?”虽说高典蓉不能同行让薛恭谦很失望,却也因此逮到问老医生的机会。
“当然熟啊!”老医生理所当然的回道。“她那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都是靠我照顾,我从小蓉孩提时代就帮她看牙,你说我跟她熟不熟?”
熟!
薛恭谦在心中默默对老医生竖起大拇指,庆幸他问对了人。
“那陈医生一定知道很多有关小蓉的事。”他说。
老医生打量薛恭谦,笑嘻嘻的反问他。
“你这么关心小蓉啊?”还想知道她的事。
“没有,我只是好奇,”薛恭谦不好意思的骚骚头,困窘的回道。
“好奇是好事情啊!”老医生满脸笑意。“喜欢一个人都是从好奇先开始的。你对小蓉那么好奇,这就对了。”
“喜欢?”薛恭谦楞住。“不,陈医生,我只是……”
他只是迫切的想知道高典蓉的一切,即使只是一片小小的拼图,他都如获至宝。
“就是喜欢,”老医生笑呵呵,觉得他们这两个年轻人很可爱,已经在恋爱了还不自知,正宗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害他这个旁观者都跟着为他们紧张。
真的是这样吗?他喜欢上高典蓉,这怎么可能?
薛恭谦一脸疑惑的看向老医生,老医生点点头,要他自己想。如果他对高典蓉没意思,他根本没有必要打听她的事,拉下脸来请教他这个外人。
“我……”薛恭谦的眼中一片混乱,老医生说的话不无道理,但他也惊讶了,尚无法清楚思考。
“你想知道小蓉的什么事情?”老医生也不催促,凡事点到为止,省得帮了倒忙。
“什么事情都好,特别是她的背景。”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孕育出如此好强的个性,几乎是无畏无惧。
“小蓉的背景啊!”老医生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他听到的传闻,心中有无限感慨,
“她的父母都还健在吗?”她从来不提自己的事,根本无从得知。
“只有母亲还在。”老医生摇头,“小蓉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靠她母亲开早餐店养活她和她弟弟,她家以前的早餐店距离诊疗所不到三条街,大约走个五分钟就到了,我们算是老邻居。”
原来如此,难怪她对这地区这么熟悉。
“她家的早餐店现在已经不再营业了吧!”薛恭谦注意到老医生用了“以前”两个字,表示那是过去式。
“五个月前刚结束营业,他们也从这个社区搬走,说起来真令人感慨,他们在这地方住了十几年,也开了十几年的早餐店,终究不敌时代的变化。”
不用老医生多加解释。薛恭谦也看的出来这社区的状况很糟。到处都是老旧建筑不说,像老医生的诊所这种都是古董级的日式建筑,居然还有好几栋,如果不是单纯为了保存日本文化也就算了,问题是这个日本时代留下来的建筑之所以为改建,单纯只是因为住在此地的居民收入不高,官方又没有做好规划。导致整个社区看起来脏乱不堪,人们想从这个地区搬走,也是合理的事,不能怪罪于时代。
“早餐店结束营业,最难过的还是小蓉的妈妈,那是她毕生的心血,也靠那家店把孩子养大,结果……唉!”说起老邻居,老医生是叹气连连,很为她心疼。
“小蓉的妈妈是一个大好人,早期早餐店的生意还不错的时候,一些没钱吃早餐的孩子,都会集中到她店里去吃免费的早餐,小蓉也因此练就了一身好手艺。咖啡煮的特别香,我们这个地方的老邻居都特别喜欢她煮的咖啡。”
老医生的话,又为薛恭谦解开另一个谜底,之前他还一直纳闷她为什么这么会煮咖啡,原来是训练有素的缘故。
想到他竟然没有摸清楚她的底细就派她到早餐部,薛恭谦就觉得好笑,难怪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老医生看他脸上的微笑,就知道薛恭谦一定想到什么好笑的事,那属于他和高典蓉之间的私密记忆。
“可惜的是,几年前小蓉的妈妈因为生病,不得不将店交给小蓉,她也因此失去升学的机会。她是资优生,也考上很好的大学,但她母亲在同年倒下,她不得已只好先休学。”休就休到现在,再也回不了校园。
“她不是还有个弟弟吗?”薛恭谦一脸疑问。
“别提了。”老医生又叹气。“小蓉的弟弟跟她年纪想差好几岁,现正读高中,不帮忙照顾妈妈也就算了,还一天到晚惹事生非,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么说来,他不但要负责家计,还有个生病的母亲和正值叛逆的弟弟要照顾,也真为难她了。
“听说你是小蓉的老板是吗?”老医生想起来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嗯,她归我管。”薛恭谦点头,不是和确定这个答案,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她管他,自己反倒失去地位。
“你有能力,就该帮帮她,小蓉真的很辛苦。”任何人都会于心不忍。
“就怕她不肯让我帮。”可以的话,他当然也想帮她,但她可能会拒绝。
“你说的对,小蓉就是这么倔强,这点不知道是遗传了谁?”老医生感叹。
薛恭谦也是这么想,高典蓉的个性真的太强,强到有时候面对他,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算天天和她一起吃中饭,他对她的认知仍然有限,只知道她跟一般女孩不同,不会因为贪图他的家世和财产,就对他卑躬屈膝……
“薛总经理,请问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正中午,薛恭谦和高典蓉在员工餐厅吃饭,吃着吃着,他忽然变的精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薛恭谦没有意识到他们正身处员工餐厅,一个劲儿的回想稍早和老医生的对话,连饭都忘了吃。
“你到底怎么了?”高典蓉一脸无奈。“早上你去看牙医陈医师怎么说,该不会又是发现新的蛀牙,要你再安排时间让他治疗吧?”
“不,陈医师说我不必去了。”哪里来这么多蛀牙,她想太多了。
“那你干嘛绷着一张脸?”乐透没中也不会怎么样,她连最小奖都没有中过,还不是一样活得很好。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干嘛欲言又止?
薛恭谦清了清喉咙,冲动地问高典蓉:“你需要不需要帮助?”问得她莫名其妙,以为他今天脑筋秀逗了。
“帮助?”她干嘛需要帮助?
“没什么,我继续吃饭。”该死,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任何人听了都要一头雾水。
为了不让她起疑,薛恭谦埋头吃饭。他食不知味地将饭菜送入嘴里,心相该怎么暗中协助高典蓉才不会惹她生气。
“受不了你。”高典蓉抱怨他老是喜欢吊她胃口,但他今天显然不想和她抬杠,搞得她也很无聊,只好偷偷打量他。
奇怪,她最近心脏好像特别无力,是不是太疲劳了?
高典蓉发现自己最近几天只要靠他太近,心脏就会跳得特别快,开始考虑上医院照心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