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敏感,晓棻发现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但她摒除那些奇怪的想法,猜测大概是因为他的电话里总传来杂音的关系。
“你不用来,我已经要走了。”她不想等了,再也不想了。
“我一定要来。”鲁夫的声音,听来有些莫名的压抑,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鲁夫,我叫了车,车来了,我要……”她不想去在意,一点也不想。
“再等一下,我已经到了,已经到门口了。”鲁夫好不容易赶来,就是为了不让她伤心,不让她失望,他不要让她再一次伤心地从他身边走开。
晓棻在门口驻足,不知道他所谓的“到了”,究竟是到哪里了。
她环顾四周,除了一台朝急诊室疾驶而去的救护车之外,并没有看到熟悉的黑色进口房车。
“你在哪里?我没有看到你。”她让路好让救护车疾驶而过,不知是否离救护车太近了,近到连她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似乎也回荡着救护车的声响。
“我在……”鲁夫顿住了声音,剧烈的震荡让他有说不出的闷疼。
“你在哪里?”被他异样的反应吓到,晓棻跟着有些着急。
“我在……”
晓棻没有听到他说话,倒是听到一连串急切的说话声。
“血流成这样,还在讲什么电话,电话给我……”
“叫开刀房准备……”
一阵阵急切却不甚清楚的声音,教晓棻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你究竟在哪里?”不要吓她,真的不要吓她……
电话里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晓棻出于直觉的将头转向急诊室,那疾驰而来的救护车上,正躺着一个病患,她的脸色骇然大变。
“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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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还是让她流泪了。
“别哭,我没事……”鲁夫看到她急奔而来,一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她的。
“你怎么、怎么了?”晓棻看着他的手肘处,有一处长约十五公分的伤痕,鲜血不停的涌出。
“我没事。”鲁夫对着她猛摇头,看着她无声且急剧的掉泪,他的伤口仿佛又更疼了。
“到底是怎么了?”她的泪掉得更急更猛。“你怎么会……”
“小车祸。”鲁夫伸手,好想擦去她不停落下的泪,只不过他才举起了手,就被一旁的护士给压住。
“不要动,过度用力会出血更多。”护士瞪了他一眼。
“车祸?”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小姐,你在外头梢等一下,病人要先进行缝合,并做详细检查。”护士挡住了她,不让她跟进开刀房。
“鲁夫……”晓棻好急,却什么事也不能做,她的心抽痛着,冰冷的痛苦席卷了她,让她刹时无法呼吸。
“等我,一定要等我。”鲁夫被人推进开刀房,还不忘对着她大喊。
等!当然等!难不成要她现在离开吗?
晓棻的泪不停的落下,看着开刀房的灯亮起,再也无法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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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泪,大概从他进了开刀房,到现在都没停过。
“别哭了,病房外的人会以为我死了。”鲁夫有些无奈的开口,用没有受伤的手,无数次的擦去她的泪。
“呸呸呸,乱说什么!”晓棻不文雅的呸了几声,不要听到这么不吉祥的话。
“真的啊,你哭成这样,病房都要淹水了。”鲁夫不知道一点小伤,竟能让她哭成这样。
说她不在乎他,说她要离开他,他才不信她舍得!
只要一想到她还这么心疼他,他的心情就好极了,缝了二十多针的伤口,也似乎不怎么疼了。
“你究竟是怎么了?”早上离开她时还好好的,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竟然全身是血的被救护车送回来。
“还不是为了回来见你。”鲁夫耸了耸肩。
“见、见我?”晓棻被这几个字弄糊涂了。
“反正……没事就好。”鲁夫摆明不想说,好像刻意要隐藏些什么。
“总经理,没想到你也会不好意思。”许久没见的阿易,突然从病房门口走进来,对着晓棻先点点头,喊了声夫人。
“你怎么来了?”鲁夫看到阿易,挑起了眉。
“车被撞烂了,我总得来请教一下总经理到底是怎么了。”阿易抚着胸口,很心疼的模样。
“车?被谁撞烂了?”晓棻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会是鲁夫把你的车撞烂了吧?他不是都由司机开车?”
“这就得问问总经理了。”阿易干笑两声,鲁夫则是面无表情。
晓棻疑惑的转头看着他,鲁夫沉默半晌,终于决定开金口。
“我回公司最后一次跟妮可讨论合约的事,跟她分析利益,无论她同不同意,我都对得起自己,但是我再也不要对不起你。”鲁夫简言带过。
“才不是咧,总经理多激动啊,他说:‘签下合约是你的获利,不想签是你的损失,我现在不陪你玩了,我要回去陪老婆。’”阿易手舞足蹈的认真表演当时鲁夫对着妮可大吼的景象,大家全给吓呆了。
不过,大家真的也被这个大小姐搞疯了,合约不仔细看,净在一旁耍大牌,要大家侍奉着她。
晓棻愣在原地,不太能确定她听到了什么。
他把工作丢下,只是为了要陪她出院?
是真的吗?
只是……看到他伤痕累累,她又涌上疑惑了。
“你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这一次,阿易再次跳出来解释。
“他把司机留下来,为了慎重让她明白,不谈合约就回家吃自己,直接打算送妮可到机场,但是他又急着来看你,所以开了我的车就要到医院来,谁知道,路上竟出了车祸……”阿易捂嘴偷笑,由此可见总经理的开车技术大概不是很好。
晓棻哑口,震颤的看着他。
“你的话很多。”鲁夫瞪了阿易一眼,但阿易一点儿都没被吓到,相信他的补述,一定能让总经理与夫人的感情更进一步!
“我还没说完……我还听护士说,总经理的手肘虽然被玻璃割伤鲜血直流,但还是坚持要打电话留住你,怕你又伤心离开……”
“阿易!”鲁夫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那时急切的心态,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但是这下,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晓棻像是被这些话吓傻了,愣愣地看着鲁夫,看着他脸上的擦伤,看着他手上的伤口,看着医生说他因为忘了系安全带,肋骨被撞断了两根……
晓棻的喉头一哽,眼眶发热。
这一次,他没有丢下她。
这一次,换他丢下了工作来找她。
这一次,他受了伤、流了血,却还是记挂着她。
泪光漫上眼底,迅速的凝结成水气,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看着她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泪又开始决堤,鲁夫好想杀了这多嘴的阿易。
“傻瓜,你怎么又哭了!”他伸出手,紧握住她的。
晓棻只是摇头,因为哽咽而无法发声,为他心疼得泪眼蒙胧,泪眸里盈满深情的语言。
鲁夫伸手抽出一旁的面纸,擦干她的泪,她若再继续哭下去,他买一箱面纸来或许都不够用。
想到罪魁祸首的阿易,鲁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者点了点头,知道现在不是当电灯泡的时候,于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开门逃跑。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除了她一声接着一声的啜泣,还有他心疼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