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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凉的山风啊……她不觉笑勾起唇角,可下一刻,顿觉不对。

  她记得她睡前已关好门窗,哪来的风

  猛地张开眼,不着灯火的房因外头微亮的天色有些亮光,让她清楚地看见一张特大的俊脸就贴在她脸上不到一指宽的地方。

  她险些惊呼,但训练有素的心防让她在瞬间冷静下来,轻扯开唇。“王爷起得可真是早啊。”天,她是睡傻了吗?怎会连他进房都没发觉?

  世于将浓眉微挑,唇角勾弯。“不好意思,扰醒你了。”

  “不会,也差不多该醒了。”她笑着,不着痕迹地偷偷移动,偷偷移开脸,让两人拉开些许距离。“不知道王爷一早到我的房里有什么事呢?”

  哎,为什么他老喜欢跟人贴这么近?

  “昨天晚上在河边时,本王瞧见了你肘上有伤,心想你不知道上药了没,挂心极了,所以等不到天亮就过来探探。”他也偷偷地偷偷地再贴近她一些,整个身子都悬在她身上了。

  “……真是教人受宠若惊哪。”她笑得有点僵。

  可不可以不要再靠近了?不就是肘上一点点的擦伤,有那么荣幸让他一早就过房探视吗

  “不,爱辛为了大明百姓而受的伤,本王该要探视的。”说着,手动了起来,那么自然地掀开她身上的被子,那么理所当然地拉高她的袖子,那么理直气壮地扣紧她的腕,审视她的伤。

  玺爱辛直接放弃挣扎,由着他了,只是……他的掌心好烫,烫得她被触及的肌肤也跟着发烫,这感觉真令人不习惯。

  “药在哪呢?”他漫不经心地问,指腹在她细腻的肌肤来回游移。

  暧昧又挑逗的摸触方式让玺爱辛毛孔颤开,吓得整个人跳坐起来,趁隙跳下床。“药、药就在我的包袱里!”她冲到柜子前拉出包袱,急忙掏出她的精制金创药,二话不说地往肘间乱撒。

  “爱辛,亏你是个大夫,怎么替自个儿上药就这么随性?”世于将低哑的笑声在紧闭的房里散开,像一道最温煦的光,驱散一屋子的紧绷。

  “嗄?”她看着他拿走手中的药,然后再次牵起她的手,缓坐在桌旁。

  “除了肘上,就连这儿也伤着了呢。”把药点上她的掌心及拇指外侧,还有她的颊,他不忘轻吹她已上药的颊上伤口,像是怕她疼。

  玺爱辛完全傻眼,被他的举动搞得好混乱。

  “不疼吗?”他问。

  “嗄?”什么什么疼?

  世于将低低笑开,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神情,就教他心情大好,忍不住想要再逗她。“爱辛,你真是可爱极了。”

  有她在,真好,让他沉闷三年的心绪被彻底解放。

  玺爱辛整个呆掉。

  等等、等等,先让她搞清楚,他这行径,该不会就是俗称的……调戏?!

  “你说是就是吧。”他笑得很愉悦。

  玺爱辛再瞪大眼,这才发现她在不知不觉间把疑问问出口了。

  啊啊~她在干么她是刺客、是刺客耶!刺客居然被刺杀对象调戏,天底下有这么可笑的事吗?!

  “王爷,我是男人、男人!”她用力把声音压得更低更哑,努力展现她很男人的一面。

  世于将慵邪抬眼,看她一头长发未束,衬得那张脸更显清丽夺目,再加上她只着中衣的纤薄身形,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呀,只是她那身蛮力——“若不是昨天亲眼瞧见你亲手制伏了那头牛,本王真会以为你是个姑娘家。”

  “王爷,这话可就有点伤人了。”她扁起嘴。“在我眼里,王爷可也是长相俊美,若不是英姿飒爽,我也会以为王爷是女儿身呢。”

  逞完口舌之快,玺爱辛无力地闭上嘴,有股冲动干脆咬舌自尽算了。

  逞一时之快做什么咧?让自己找死?

  以为他会翻脸,岂料竟听见低低笑开的男音,如拂过林间的徐徐风儿,没有半点恼意,甚至还很开心。

  开心?这人,不是她想说,而是他真的很怪。

  “爱辛。”世于将噙笑喊着。

  “……在。”她偷觑他。

  “本王替你上药,待会你陪本王一道用膳吧。”

  “这有什么问题?”她笑着,突然觉得用词不敬,赶紧再改。“这是小的的荣幸。”

  “爱辛不需多礼。”他温柔的牵起她的手,握得不紧,但极具占有欲。

  玺爱辛再次瞪大眼。

  难道说……传闻中不近女色、纪律甚严的征北王,喜、男、风?!

  一顿饭吃得玺爱辛食不知味。

  原因无他,就出在征北王实在太热情。

  “怎么了?这菜不合你的胃口?”瞧她停筷许久,他啜着茶笑问。

  “不不,这菜好吃得很,只是我不怎么饿。”像是怕他不信似的,她随手夹了一口轻嚼。

  世于将笑睇着她的举措。

  她的吃相优雅有礼,不像一般村野大夫;她的身子骨偏薄,虽是高了些,但北方姑娘多得是这般修长亭立身姿,况且她粉颜莹白如玉,黛眉如敷柳,水眸似澄泉,声润煦暖,岂可能是个少年郎?

  可,他也未曾瞧过一位姑娘家有本事制伏狂牛,那牛撒野的狂劲,就算两个彪形大汉也不见得制伏得了。只是,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世道无奇不有。

  思及此,他不由得笑了。

  这是老天在谴责他,不许他意淫夕颜,不许他假借他人思念她吗?老天搞错了,他分得很清楚,夕颜是夕颜,爱辛是爱辛,就好比夕颜绝无可能双手制伏狂牛,而爱辛也不像个可以抚琴唱吟的女孩。

  他清楚知道,眼前踏进他心底的,是爱辛,这感觉,很舒服。

  玺爱辛边嚼边观察他唇角慢慢扩散的笑意,水眸左瞟右瞟,上看下看,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惹他发笑,还笑得那般柔腻,却又带着诡谲自嘲。

  征北王,怪怪的。

  调开视线,她从窗口探出去,瞥见城墙上的垛口。“欸,那上头是什么?”

  世于将敛笑探去。“那是佛郎机大炮。”

  “大炮?”她眉头皱起。

  “可连发,射程约莫二百步,若居高加风向,可达二百五十步。”他支手托腮,审视着她的神情。“一发足以摧毁一支小队,一座紫荆关架上十支大炮,皆可发上百发,若鞑靼大军硬要侵城,绝对要它全军覆没。”

  玺爱辛看向他。“王爷保国卫民可真是用心良苦,又是筑墙,又是大炮……”不把这边城地带弄成地狱道是绝不罢休了。

  “人不犯我,我又岂会犯人?”他掀唇,笑得冷冽。“这筑墙嘛,是因为这关城是外族每攻必下之地,遂必须加强防御,柳沟峭壑,必设陷阱或筑墙,绝不允许三年前外族攻进京城外城,焚烧三天三夜的惨事再现。”

  话到最后,黑眸已隐隐透出杀机,那几乎毫不掩饰的杀气,教玺爱辛不寒而栗。

  三年前大明京城外城那把火,真是烧了三天三夜?她垂眸忖着。

  “王爷那时听说是守在南方海防呢。”她斟酌着对话,希冀他眸底别再染杀意。

  她不想杀他的,但却是身不由己。

  “可不是?”他笑着,唇角顿现的凄楚一闪即逝。“若是我守在北方,绝不可能有此事发生,夕颜也就不会……”

  “夕颜?”

  “瞧,我说到哪去了呢。”他笑着,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用菜呀,爱辛。”

  玺爱辛瞅着他。“若是可以,我真希望天下可以太平,可以永远共处,再无血腥上身之时。”她由衷道。

  “谁不希望呢?”他语意深远地回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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