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可是……
“回答我!”
“你……辞职吧!”激越的浪涛在思晴脑海起伏,她头好痛,胸口闷闷地发烧。“雅人,算我求你,你辞职,好不好?”
他闻言,倏地倒抽一口气,猛然推开她。
“拜托你,雅人,你辞职吧!”她祈求地望他,喉间酸楚着,眼眸也隐隐酸痛。“你不要再做这个总裁了,好不好?”
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冷酷又不择手段的男人了,她喜欢以前的他,喜欢那个有点疯、有点怪,无视名利权势,热情又直率的他。
“你辞职吧!拜托,我求求你……”
是她错了,她不该拿自己当交换条件,不该力劝他保住这个位子,她错了……
她声声恳求,他却只是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眼里风暴肆卷,慢慢地,凝结成冰。
“是因为我哥吗?”他表情奇特。
“什么?”她愣住。
“是因为我哥承诺你某个条件,所以你才劝我辞职吧?他给你什么?让你回到他身边当秘书吗?”
思晴悚然凛息。
他完全猜中了兄长的念头,这两兄弟竟都如此了解对方……
“你答应他了,对吧?”他阴森地问。
“不,我没有,你听我说——”她看出他的愠怒,焦急地想解释,他却不容她辩驳,大手将她往墙面推。
“你背叛了我!”他嘶声怒吼。
“我没有!”她惊恐地脸色发白。“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当这个总裁而已,跟钟雅伦无关——”
“怎么可能跟他无关!”他咆哮。“就是为了报复他,你才来到我身边,不是吗?之前你千方百计要帮我保住这个位子,现在他随口一句话你又要我放弃?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伤了他吗?
思晴又痛又急,全身忽冷匆热。“你误会了,雅人,真的不是因为他——”
“闭嘴!”他怒斥,狠狠压制她柔软的娇躯。
她透不过气,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他的盛怒里,但他还是松开她了,转身背对她。
她惊惶地看着他硬直的背影。“雅人……”
“叫我总裁!”
她一怔。他不是说,私底下希望她叫他的名字吗?
“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思晴,从今以后我们就只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他森冷地撂话,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这男人顷刻问离自己似有千里之远,而她再也抓不住他。
“雅人……”
“叫我总裁!”
“……是,总裁。”
“你真的叫了?”他暴怒地回头瞪她。
思晴不明白,他为何看起来更生气了。“是你要我叫的,不是吗?”
他一窒,眼神匆暗匆亮,片刻,终于迸出惊声咆哮。“你给我出去!”
“是。”她木然应道,感觉胸口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留不住。
或许,她是心碎了。
第十章
她发烧了,他知道吗?
她头好痛,胸口也难受地揪紧,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跟他哥哥有什么分别?同样只会使唤人,同样善于将人耍得团团转,却逃不出他手掌心……
当钟雅人前去赴浪漫约会时,思晴一个人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行走,无神的眼与苍白的脸色,让她看来像个失去生命的木娃娃。
她其实很想回家,想躲进一处安全的地方,一处没人能看到她的地方,静静地痛哭。
她不想像孤魂野鬼似地走在街头,让每一个经过她的陌生人都好奇地窥探她,
似乎在等她崩溃。
她不会崩溃的,就算头剧烈地疼痛,浑身躁热不堪,她也一定不会当街展示软弱的自己。
更何况,她还身负伟大任务呢。
她高高在上的老板,还交代给她一样重要的工作——
“去买一对漂亮的耳环,晚上十点,送到这间饭店酒廊来。”临下班前,他递给她一张酒廊的名片。
她愕然接过。“你晚上不是跟胡小姐吃饭吗?怎么还要去酒廊?”
“吃完饭,再去喝一杯,不是正好?”他似笑非笑。
要喝酒,又何必非要到饭店附设的酒廊?难道……
“你猜对了。”他看透她不悦的思绪。“因为开房间方便。”
她冻住,明明体温灼热着,心的世界却无声地飘着雪,好冷,好冷。
“让服务生将耳环搁在鸡尾酒杯里,我要给她一个惊喜。记住,挑有格调一点的款式,人家是艺廊经纪,眼光很高的,我可不想被嘲笑没品味。”
他淡淡地嘱咐,而她便宛如接下不可违抗的圣旨,傻傻地满街为他挑选所谓有品味的礼物。
她走进每一家珠宝店,端详每一副造型殊异的耳环,愈是璀璨亮丽的,愈刺痛她的眼。
她在干么?
她一再地扪心自问,问自己为何那么笨、那么痴?为何不将那张名片甩回他脸上,潇洒地走人?
她告诉自己,因为他是老板,她当然有责任完成他交付的任务,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她以前不也经常帮别的上司买礼物?
只是帮别人买时,她不会如此用心,不会用心到胸口如此疼痛,不会在抚摸着那一根根耳针时,有股冲动想刺进自己的手指,看自己流血。
她想伤害自己,或许当她身体疼痛的时候,就感觉不到心的痛,心的空虚……
“小姐,你觉得这副耳环怎样?”售货小姐舌粲莲花地游说她。“黑珍珠很高贵的,又有时尚感,跟你很衬。”
“不是我要戴的。”她空洞地否认,声调不带一丝情绪。
“是送礼吗?请问是送给什么样的人?年纪大概多大?”
“跟我差不多吧,是很漂亮的千金小姐。”照钟雅人的说法,比她漂亮多了,身材也玲珑有致。
“既然这样,这副耳环应该适合她。”售货小姐笑得好灿烂。
是啊,应该适合,这副耳环应该能合乎他有格调的要求。
思晴掏出信用卡付帐。“不用包装了。”反正这两颗黑珍珠,注定在酒海里沉睡。
她将耳环揣入口袋里,走出店门,户外雨丝纷飞,她站在骑楼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她没带伞。
手机铃声响起,她漫不经心地接电话。
“思晴,是我啊!”朱巧巧爽朗的嗓音传来。“我刚下班,想找你喝一杯,有空吗?”
“我不行,待会儿还要去一个地方。”
“这样啊……”朱巧巧顿了顿。“你没事吧?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没事。”她轻轻咳嗽。
“怎么了?该不会是感冒了吧?”朱巧巧关怀地问。
“嗯,有一点。”
“有没有去看医生?”
“没关系,回家吃颗药,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快点回去休息啊,不要在外头趴趴走了。”
“我还不能回去。”她下意识地捏紧口袋里的耳环。“我刚帮我老板选了一副耳环,还得送到饭店去,好让他送礼物讨好别的女人。”
“什么?”朱巧巧震惊得倒抽口气。“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思晴苦笑。她也不知道。
“你那老板不是喜欢你吗?怎么会跟别的女人约会?他到底想怎样?”朱巧巧愤然为好姊妹抱不平。“之前还对你说那些话,动不动就抱抱亲亲的……”
“我想,只是我们误会了。”
“见鬼!怎么可能是误会?”
不然呢?不然该怎么解释他能够这样跟别的女人乐逍遥,还无情地命令她当快递小妹?
他问她把他当什么,他才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如果他喜欢她,如果他真的喜欢她,怎会舍得如此折磨她?怎么会去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