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汉涛迟疑了一下,原本是打算要把她弄到他的事务所,好好整她一顿,但现在知道她是孟繁星的妹妹,反倒狠不下心对付她了。但是只要一想起那天她对何慧娟说那么多可恶的话,吓跑了他未来的老婆,又忍不下这口气。
“我不要上课,我不需要家教,我要星星妈。”小玲见爸比不说话,赶紧嘟囔着自已的意见,她一直都昵称孟繁星为星星妈,一直希望星星妈来当她的妈妈,那她就不需要烦人的家教了。
“随便你,但你要记住别再把椅子的脚根弄断整人了,虽然你是个小孩,受儿童保护法保护,但万一真的伤了人,你爸是要替你扛责任的。”孟萝蔓不是恐吓小玲,而是出于善意的提醒。
小玲有听没有懂,但展汉涛可听得很清楚,低头责问小玲:“你做了什么好事?”
“没有啊!”小玲摇着小脑袋否认。
“说!”展汉涛突然严斥,不只小玲吓到,孟萝蔓也被他吓坏了。
“真的没有啊!”小玲害怕受罚,猛摇着小脑袋。
“先生,小姐用瑞士刀把椅子底下的脚根割断了,又组合上去,老师不知道,一坐上椅子就不稳,跌了一跤,摔得不轻啊!”佣人扛着坏掉的椅子下楼来,也在桌底下找到锐利的瑞士刀。
小玲看到佣人手上的“证物”,脸色当场惨白,“原来我书房里不见的瑞士刀是你偷的?你怎么可以当小偷?”展汉涛怒不可遏地吼小玲。
“不是的,爸比,你听我说……我不是小偷啊!我是……”小玲不知要怎么替自己圆谎,瑞士刀确实是她在爸比书房拿走的,她是为了要抗议家教来家里。
“闭嘴,你给我上楼来。”展汉涛一把抱起小玲,把她挟在身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二楼。
“不要,救命啊,妈咪……妈咪……你在哪里……”小玲恐惧地哀叫。
第2章(2)
孟萝蔓很想掉头就走,那小孩该受罚,她不该有任何同情心,可是她的脚步却像是被定住,她移动不了,小玲童椎却凄厉的哀叫声穿进她耳里,紧紧地揪住她的心。
在她小时候,她的妈妈跟人跑了,老爹总是借酒发飙,对她和姊姊咆哮、怒吼,那时,她和姊姊总是很害怕,心里也这么哀叫着,她真想问:“妈。你在哪里?可不可以回来救救我和姊姊……”
泪光在她眼角闪烁,她从不哭的,除非想起妈妈,虽然她对她的印象愈来愈模糊,可是想起妈妈,她的心就泛酸,深层的痛很快被唤醒。
她悄悄抹去跟角的汨,脚步很快地跟上楼去,她不能任那小孩受罚,那孩子只是缺乏人疼爱。
“跪下!”她在书房外听见展汉涛疾言厉色的吼声,没问他是否允许,直接就开了门,撞见他正扬起大手要朝小玲挥下。
“不要。”孟萝蔓跑过去.抱住地毯上哭泣的小玲;而展汉涛来不及收手,大掌一挥正好打在孟萝蔓的肩头,他诧异,小玲也呆住。
他想开口道歉,她竟先开口——
“你得先了解小孩心理状态,那比处罚她更重要。”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走开,这是我的家务事。”展汉涛低吼。他并不是不懂她说的道理,但他不容许她在他面前袒护小孩,也拉不下脸来承认她说得有理。
“我不走开,我既然是她家教老师,就有义务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她也吼,毫不畏惧。
“我教训我的孩子,不需要你多管闲事。”展汉涛真被这女人给气坏了.她这么一搅和,以后他怎么教孩子?
“要是你真的要动手,那就打我好了!”孟萝蔓仰起脸,自愿替小玲受罚。
“我不教训她,她不会学乖。”展汉涛死瞪着她从容就义的样子,发现她眼底闪烁着泪影,她是吃错了什么药?眼中的泪又是怎么回事?被害跌倒的人是她,她反倒维护这孩子?他完全搞不懂她。
“爸比,我会乖,我保证我会乖……”小玲躲在孟萝蔓的怀里呜咽地说。
“你答应过我一百次了,我不再相信你。”展汉涛仍生气,但怒焰已没有之前那么炽烈了。
“再给她一次机会。”孟萝蔓替小玲请求。
展汉涛拧着眉,瞪着孟萝蔓,她极力地悖逆他,但他竟然无法反驳,他是怎么搞的?
他的目光冷厉地扫过她的眼、她说话的唇……忽然明白是为什么了,是她出于真诚的心意打动了他一向冷硬的心,他终于发现她和她姊姊有共通点,她们对孩子都很有爱心。
“下不为例。”他咬牙,走出书房。
孟萝蔓见他愿意听劝,松了一口气。
“别哭了。”她轻轻拍抚小玲的背安慰着。
“谁说我哭了?”小玲吸了鼻子,抹抹泪,推开她。
孟萝蔓瞧小玲装得好像自己没哭过似的,她似乎又在这孩子身上看见自己童年时的影子,她绝不在人前哭,即使听见亲戚说妈妈的坏话,她心里很委屈,也只偷偷躲起来哭。
“好吧,算你没哭。”她微笑道。
小玲怀疑地看着她,不明白自己害她跌倒。她为什么还要保护自己?
要是自己现在咬这家教一口,她是否也会原谅自己?小玲忽然很想试试看,于是低下头,张嘴咬了她的手臂一口。
“啊!你……”孟萝蔓看着手臂上的咬痕,难以置信她挺身相救,这孩子还这么对她?
“我讨厌你。”小玲高傲地昂起小小的下巴,就知道她会生气,她不如星星妈,她没资格到家里来当她的家教老师。
“我也不怎么喜欢你。”孟萝蔓也孩子气地回她一句。
“那你会走掉,不会再来了对不对?”小玲心里想的,正是如此。
孟萝蔓眯起眼睛,思索着她的意思,这小孩真的很有心机,没有她想像的单纯。“我不会走掉,我一定会再来。”执拗地和她卯上了。“现在看你是要继续跪在这里,还是跟我回房间去好好的写功课?”
小玲听她这么说,心里并不服气,可是和跪在这里相比,她当然是要回房间去写功课比较划算了。她不发一语,站起来,不理这家教,一甩头走出书房了。
孟萝蔓无奈地撇撇唇,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难搞定?公主气焰挺大的。
会不会是展汉涛要娶新妈妈进门,小玲才情绪不稳?难道那女子没听她的动,还是要嫁进这个家来?那真的是勇气可嘉啊!相信那女子要是嫁来这里,日子肯定不好过。
她立起身,腰问一阵抽痛。
“唉呀!”
她光是顾着小玲,都忘了自己闪到腰了,还活生生替那孩子挨了展汉涛的铁沙掌,肩膀几乎快被打掉了。
唉{她竟然还硬要展现气魄。坚持要留下来当家教,说不定待她走出展家门,骨头可能都被拆散了。
孟萝蔓扶着腰,慢慢地走出书房,看见展汉涛居然立在外头,他背靠在墙上,凝着她瞧,似乎在等她,而他冷冷看人的神态,居然教她心头无端地怦怦然。
“我去看小玲的功课。”她说,不太想单独面对他。
“她已经安分地在写了。”他伸出手拿给她一盒药膏。“拿去,这专治跌打损伤。”
孟萝蔓很意外地抬起脸,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人性,还顾及到她受了伤。“你干脆贴我现金比较快,我自己去找经络推拿师治疗。”她半开玩笑地说。
“也好……”展汉涛觉得并无不可,取出皮夹真要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