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欣看着他,不懂他是开心,还是要铲除异己。“事情过了,不重要。”
“很重要。”
“哪里重要?”她苦笑着。
“至少对友廉很重要。”梅友弦沉喃着,幽邃的眸饱含着慑服人的光痕。
她真的搞不懂,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她怎么做。“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希望我做的,我已经照着做了,你还想要怎样?”她头很痛,不希望再更痛。
“你为何不干脆回到他身边?”梅友弦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说出想法。
“我?”她瞪大眼。“你在开玩笑吗?这跟我们当初说的不同。”他说,是她害梅友廉产生创伤症候群,所以她必须还他一个正常的梅友廉,且在事成之后,她就必须离开。
所以她每天自动倒数,算着两人到底还有多久可以在一起。她很珍惜地过每一天,很满足地笑着,因为她还可以陪在他身边。
“你不想吗?”
“我……”当然想,但……“不行。”
梅友弦微挑起眉,勾起玩味的笑。“是不行,而不是不能?那就代表你被什么约束住了,是我爸吗?”
乔欣瞠目结舌,没想到他竟猜得这么准。传闻,亚东金控集团总裁梅友弦是个可怕的接班人,睿智沉着,专业而干练,有双恍若可洞悉人心的眼,有头灵敏而快捷的脑袋。
“他已经作古了,守着一个已作古之人的承诺,会不会太傻?”梅友弦噙笑,冷漠的俊脸软和了几分。“我要你去帮友廉,你以为真的就只是安抚他?你以为安抚过后,他就会恢复正常?你懂不懂创伤症候群?你以为我会只给半调子的指令而将他害得更惨吗?”
她被他刚柔并济的气势给震住。
“心理创伤有许多着手的方式,但友廉的方式很简单,因为你的死亡就是主因,但实际上,你还好好地活在我们面前,之要你回到他身边,把一切都说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简直傻眼。“没有那么简单。”为什么他可以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那么,有多难?”梅友弦懒懒的问,支手托腮瞅着她。“当然,如果你不爱他,这就另当别论。”
“我……”怎么可能不爱?
她好想爱、好像爱,但不敢爱。
“那就是爱嘛。”既然会犹豫那就是有挂念喽。
乔欣无言以对,只能说这个人真的很强势,视察力非常敏锐。
“我不是我爸,我不会去挡别人的情路,我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我的家人过得好。”梅友弦沉而有力地诉说着。“当他找不到你时,简直跟疯了没两样,无法入睡,吃不下东西,不敢开车,不敢在白天出门……我父亲种下的因,你们尝到了果,若有办法可以让一切重来,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乔欣张口无言,没料到她竟会被允许回到他身边。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当年的事,我……”不论她把钱用在什么地方,总之她拿了钱是事实,这样的她,他会不会瞧不起?会不会对她很失望?
她怕他会用很轻视的目光看她,恨她贱卖了爱情。
“你认识的梅友廉是个会追问过去的人吗?”梅友弦被她慌张的表情逗笑。“依我对他的认识,他能够重新得到你,他会高兴得什么事都不问。”
“真的吗?”
“光从他对现在的你有那么重的依赖心,我就能这么笃定。”他敛笑,神情不怒而威。“况且,就因为你说不出口,而要让他继续痛苦下去,你不觉得,这样对他而言,太残忍?况且,他也是当事者之一,他有权利知道事实的真相,毕竟,他因为这件事痛苦了三年。”
乔欣被堵得无言以对。“我会好好地把一切都告诉他。”对,要解开他的心结,就必须要把一切都道出。
她敢做就该敢当,不管是怎样的结局,她没有理由逃。
友廉宁可痛着守着记忆,而她却卑鄙得只想逃。愈逃,心愈痛,心里好苦,自找的。不管结局如何,她都该要学会面对,友廉确实有知道的权利,也唯有告诉他真相,他的创伤才能够愈合。
她不要再看见他,在夜里醒来,却神色迷茫的认不出她是谁。
她的错,她的罪,不该由他承受。而且,她想跟他在一起,就算他不原谅她,她也决定,用下半辈子缠他弥补他。
“你好好休息吧。”
见他起身,她连忙道:“呃,我想回去了,已经天亮了,都没有跟他联络,我怕他会担心。”
梅友弦轻勾笑意。“那好,我去问医生,看能不能先让你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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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医生确定她暂时无碍,放她出院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了。
门才开,一道身影立即飙到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搂进怀里,撞痛了她整过的鼻。
“痛……”
“贯薇。”梅友廉低喊着。
乔欣在他怀里瞪大眼,呆了两秒,想推开他一些,却发现根本动不了,自己被他抱得几乎不能呼吸。“梅友廉,你知道我是谁吗?”
“贯薇。”他低喃着,整个人陷入一种无法自持的激动里,高大的身形微微颤抖,那近乎疯狂的悸动,甚至能穿透衣料传递给她。
所以,她更紧张了。“你先放开我。”完了,该不会是因为她昨晚没回来,他找不到她,所以害得他心理创伤更严重了?
“不要,我不放,不准你再离开!”她愈是挣扎,他搂得愈紧。
乔欣跟着慌了。完蛋了,肯定是病情加剧了!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应该先打电话跟他联络的。
“梅友廉,你冷静一点,我是乔欣!”居然一直叫她贯薇,天啊,这是老天在惩罚她吗?
“我很冷静,我知道你是贯薇,我已经看过你的笔记本。”他已经用了好几个小时冷静自己,让自己不至于被这喜讯给逼疯。
“……嘎?”
“你跑去哪里了?几乎要把我搞疯了你知道吗?”他用力地叹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压缩在心里的担忧一口气吐出,再深吸一口气——“我找不到你,半点头绪都没有,为什么出去之后就半通电话都没联络?我还打电话去跟客户吵架!”
搞什么鬼?不过是洽谈公务也能洽谈到人间蒸发!
乔欣怔傻地听着他连珠炮的怒咆声。
他看过了她的笔记本,确定了她的身份……但笔记本里写的不过是些杂乱心情,不是日记,并没有写三年前她为钱而早造就一场车祸……他真的不问那些事吗?他不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就如梅友弦说的,他想要的只有她,其他的,他没兴趣过问。
“友廉。”她低唤着。
“我在生气!”嘴脸装得很凶狠。
“友廉。”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我说了我在生气。”凶狠的面具被她的泪水侵蚀了一角。
“友廉……”她扁嘴哭出声,在他紧密的怀抱里,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藏在心中不能说的秘密都宣泄出。
“嘘,不哭。”凶狠彻底消失,他叹口气,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的口吻像是哄个宝贝。“你没有错,不管你怎么做,就算有错,也算在我头上。”
她胸口一窒,放声哭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你怎么哭成这样?”他又叹气了,却也笑了,笑容中所包含的是没有保留的宽容,永不追问的宽恕还有深镂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