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应该暴跳如雷才对。
她窝在连莲住所的二楼沙发里,不解地瞅着缓步走到身旁的他,就见他单膝跪下,拎起她的手。
“宝贝,嫁给我。”梅友廉嗓音喑痖低沉。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求婚……”她傻愣地看着他再次把戒指套进她的指间。刚才,连莲明明把她的事都告诉他了,他居然还跟她求婚?
“是啊,我也没想过会求第二次,谁要你把戒指丢还给我?”
“为什么?”明知道她复元的机会渺茫,为什么还要对她求婚?
“你第一次问我时,我说,除了我爱你,我想不到第二个理由,但我现在想到了。”他眉性骚扰笑得很柔很柔。“我要你当我的老婆,这么一来,不管你发生什么事,他们会第一个通知我。”
乔欣闻言,泪水滑落。
死心眼的男人,他比她想像中还要死心眼!
“我告诉你,我很生气上次你昏倒时,他们居然是联络我大哥。”听大哥说起时,他气得要命,因为那是属于他的专属!
他佯怒的凶恶嘴脸,逗得她又哭又笑。
“我要让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老婆,只要一看见你,就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络我,这样不管你跑到哪里去,我都可以找到你。”
“我不是通缉犯。”她啼笑皆非。
他轻轻抚去她的泪。“贯薇,我要成为你的丈夫,成为你的依靠,如果你看不见了,我就当你的眼,如果你走不动了,我就当你的脚,如果你动不了,我就当你的支柱,不要每次遇到问题就想自己撑,你要记住,你还有我。”
她热泪盈眶。“你不强迫我动手术?”
“你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动手术,我不会逼你。”
“真的?”
“当然,我有自信可以看护你到最后。”说完,他扬唇笑得很迷离。“要是你不能动,我还可以抱着你去晒太阳,说故事给你听,要是你不在了……大不了,又是每夜爬起来打包行李……啊,不对,照这次的状况看来,我大概会爬到你的墓上,陪你一块睡。”
乔欣扁起嘴,泪水像束清泉淌落。
根本就是变相威协她嘛。
“反正,我尊重你所有的决定,唯有一点不退让,就是不准你不要我。”他笑着,眸底透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样?
说由她选择,但根本形同没有选择。
然而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去睡她的坟,她拼了。
在手术之前,两人到法院公证结婚,在双方极亲的几位亲朋好友之下,共度了一餐,两人已是合法的夫妻。
但,手术当日,梅友廉却被梅友弦强制工作,假借很多名义,把他调回总公司。
梅友廉像颗陀螺不停地转动,像是有永远忙不完的工作,让他怎么也抽不出空到医院一趟。
“二哥,还好吧。”由于事件颇大,身为梅家最小的么弟,且早已离开集团在外开了家精算师事务所的梅友虔,也特地被叫回公司支援。
“好到不能再好了。”他哼着,继续翻阅手中的公文。
其实大哥实在太大惊小怪了,他没有那么脆弱,他有自信可以迎接任何结果,尽管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一项。
“二哥,你手在抖。”坐在他隔壁,负责监视他的梅友虔直视着他有点抖的手。
梅友廉横睨他一眼。“我是想抽烟。”
“喏。”二话不说,他掏出烟盒。
梅友廉没好气地挑了根烟,叼在嘴上,手中的打火机却怎么打也打不着。
“喏。”二话不话,梅友虔点好火凑上。
梅友廉瞪着他,光火地把烟往桌面一丢,用力地抹了抹脸。
“二哥,别担心,会没事的。”
梅友廉不语。大哥果真是神机妙算,猜到手术时间多少会有延迟,眼看着手术早已超过原预算时间,他就愈沉不住气,他开始恐慌,开始焦虑,恨不得此刻就冲到她身边为她打气。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冷静。
突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尖锐地扎进他的心,他立即掏出手机——“喂?”电话那头回应他的,则是连莲无法自己的哭泣声,简直要哭碎了他的心。
“喂,连莲,到底是怎么了?不要哭,好好地说。”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非得静下心不可,然而电话那头,竟只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连莲,你身边有没有人?随便交给任何一个人,让别人告诉我手术结果,不要一直哭,有什么好哭的!”
他恼火的低咆着,紧握着手机。
他知道他在迁怒,但他没有办法。
“手术、手术……”话未完,哇的一声,又哭了。
梅友廉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正要张口骂人,却发现电话换人接听,不知道那方说了什么,只听他语带哽咽地问:“真的吗?你确定是真的?不要骗我……不准骗我……”
梅友虔转开眼,瞪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听见男人压抑的哭声,他不看他,只是伸出手,拍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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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风带来了入秋第一波冷锋的消息。
病房内,阒静无声,只有一个男人坐在病床边,扎着花,把整间病房妆点得像是童话中的花之屋,整个空间充满了缤纷的生命力。
而病床上,女人正在沉睡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然而却整理得相当舒爽。
病房门突地被推开。
“贯薇还没醒吗?”进门的是连莲。
“嗯。”专心扎花的男人轻应了声。
连莲环顾四周,花浪迎摆,吐蕊芳香,眸光转落,瞅着仍在沉睡的女子,目色悲痛。“贯薇……你怎么还不醒?”
“你别吵她。”梅友廉抬眼,眸色犀利。
瞬地,她脸色愀变,可爱的娃娃脸扭得很凶狠。“我怎么能不吵她?她再不醒来,再不赶快出院,我就要倒店了!”
再这样无条件供应下去,她真的会倒店。早知道当初她就不该那么大方,答应愿意随时供应他花朵。
“没办法,她喜欢花啊。”梅友廉也很无奈。
“喂,喜欢花的是你吧,梅先生。”床上甫醒的人儿,懒懒地伸了个腰,佯怒瞪着他。
“可是你也喜欢吧。”他迎向前,轻轻地拥抱她,替她调整最舒服的姿势。
手术逆转出现奇迹,在医生二次回手术房时发生,手术完全成功,已由乔欣改回本名的倪贯薇早就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离出院没几天了。
“喜欢是喜欢,但数量会不会太多了一点?”她每次张眼,花就多一点,真怕下次张眼时,连身上都是花。
“会吗?我还觉得不够呢。我想要用花来编出更多字串,让你一醒来,就可以看见斑烂的色彩,而不是空洞又乏味的白色墙壁。
她看向他指的那片墙,上头用花束扎成了英文的我爱你字样。
说了一大堆,还不是故意要她看,要她回应……这男人有的时候,还真具有顽童性质。
梅友廉笑得很浪荡,等着她的回应,而她定定看着他——
“莲要倒店了。”她认真地道。
“关我什么事?”这不是他要的答案。“也不想想,我对她有多好,结果呢?她却在我面前睁眼说瞎话,明知你在哪里却知情不报,罪加一等!让她倒店,刚刚好而已。”
意思就是说,现在开始秋后算帐就对了啦。
倪贯薇唇角抽搐。“老公,你知不知道,得罪老婆的好朋友,往后你会很难知道老婆的行踪?”威胁是吧?也算是她的强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