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对呀,主子不提觉锳倒是忘了。啊,这都什么时辰了,主子用过膳了吗?”她这才发现自己忘记去吃饭了,下人房的饭菜是固定时间摆上的,错过时间的人是不会有人帮忙留菜的。就算现在跑去,也是白跑一趟了。
“天气凉了,这种天气最舒服,我们上街去逛逛。”他拉过她的手,将她手里的抹布随手一扔。
“又逛街?”她讶异地问。
“当然。”他宁可逛街,也不要跟她的爱书争宠,更何况她端坐在他附近,他通常也不怎么能专心。
“那还去书肆吗?我想带我的饷银去买几本书……”她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他打断。
“不准买书。”他受够她爱书成痴的个性了。“我书房里的你全看完了再说。”
“主子书房里有很多书我都看过了,剩下的大多是专有领域的书籍,对觉锳来说也太过复杂。觉锳想买几本小说……”
“说过了,不准。”他拖着她大步地走出王府大门。
她只好安静地顺着他,以免让他不高兴。
“京城里有一家酒楼卖的菜极好吃,我们就去那一家。”他不等她问,直接说出目的地。
“主子怎么说怎么是。”觉锳浅笑着应。
好在齐尔勒人高马大,在拥挤的大街上是个明显的目标,不然她还真怕自己跟丢了。毕竟他的步伐大,她总得小碎步跑着才能跟上。走上一段路之后,他像是发觉了她的吃力,停下脚步,然后伸手拽起她的手,就再也没放开了。
就在两人要踏进酒楼之前,她的目光被旁边的饰品摊子给吸引,脚步就只顿了一下,他就察觉了。
“想瞧瞧?”他停下脚步问。
她赶紧转过头不去看摊子。“我们快进去用膳,主子肯定饿坏了。”
他挑了下眉。“算你聪明,还懂得体恤主子。但是横竖你不懂得为奴之道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何必急着今天修正?”
“觉锳体恤王爷,不是因为王爷是主子。”她固执地站住,语气虽然平和却也坚定。
他的眼眸凝望着她,眼底多了几分温暖。他微微一笑,捏了下她的手。“好,我知道了。但我现在对你好,也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丫鬟,而是因为我想对你好。所以我们先去瞧一瞧有没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好吗?”
她感动地看了他一眼。“可以用过膳再逛呀!”
虽然她这样说,但是齐尔勒已经将她拉过去了。两个人一站到小摊子前,小贩就很高兴地招呼着。
“嘿,这位爷喜欢什么尽管瞧,这都是最近流行的款式。”小贩一看到齐尔勒的穿着,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反观旁边穿得极为朴素的觉锳,就不被当成主客了。
一看到对方的态度如此,齐尔勒不悦地抓住她的手说:“我瞧这儿没什么配得上你的物品,我们去别的店家。”
“唉呀,这位爷别这么说,这姑娘这么漂亮,配戴我们的饰品最为合适了。”小贩赶紧讨饶地眼觉锳赔不是。
觉锳拉住他,她并不介意被大小眼对待。毕竟谁一看都知道齐尔勒身分显赫,做买卖的会有这等机灵的反应,不就是为了讨口饭吃吗?
“我想要这个,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她拿起摊上的一个细花发钗,放到他手里。
他不情不愿地将那发钗放到她发间比了比,这碎花围绕而成的发钗倒是挺雅致,配得上她的气质,但他还是不大满意。“是不难看,但是质量……改天我再请人帮你打一支……”
“我就想要这个,帮我付银子好吗?回去我还给你。小哥,这一支怎么卖?”觉锳兀自转身问小贩。
“姑娘好眼光,这一支看起来正适合姑娘的高雅气质。原本是要二两银的,我给姑娘打个折,算你一两了。”小贩也爽快地说,若不是这好心的姑娘帮忙,他已经得罪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难搞的爷了。
她昂首看了看他,他只好闷着掏出钱袋,付钱了事。她接过发钗,用帕子将它包好,然后收了起来。
两人踏进酒楼,他点了好几样菜,这才瞪了她一眼。“你何必替一个不把你看在眼里的小人物说话?”
她恬静地笑笑。“他也就是个生意人,糊口饭吃。我知道您对我好,我是真的喜欢这发钗的。只是我不知道我的银子够不够,回头我算一算……”
“你要真拿银子还我,我就揍你。”他恫吓地看她一眼。“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不用叫我主子,也不用称您,喊我名字,或是说你都可以。”
“那不成,万一有人时我忘了改口,不是又失了礼数吗?还是不要好了。”觉锳摇了摇头。“其实,这样跟主子并肩坐在一起,已经很不恰当……”
“难道你想自己坐在隔壁桌吗?”他没好气地说。这丫头到底懂不懂,她应该以他的命令为依归,根本不用去管别人的规矩。为何她总是质疑他的命令呢?当真不是个当丫鬟的料呀!
“好吧,觉锳不说了。别生气了,主子。”她讨饶地说。
“既然知道我生气,还喊我主子?”他瞪眼。
“齐……”她有点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然后在他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下,只好用力挤出:“齐尔勒。”
“嗯!”他终于满意。“陪我吃饭吧,你若吃不下也多少吃点。这酒楼的菜做得极好,喜欢甜品的话吃完饭再点上。”
“好在我忘了午膳,现在可以算是赚到了吧?”她笑着说。
“你是做什么伟大的事情,忙到忘了午膳?”他没好气地说,对于她轻忽自己感到有些不快。
“嗯,让我想想。”她还一脸认真地说:“我做的事情是挺伟大的,我帮我的主子折了衣服,想着我的主子穿起这衣服的模样有多好看。然后我帮我主子抹桌子,想着我的主子坐在桌前的模样……”
显然她的机灵挽救了她自己,他的眼神在听到她的话之后逐渐变得柔软,然后在她把故事编得更夸张之前,伸手打断了她。“成,别说了,不然我会马上带你回府,满足你所有的相思。”他非常直接地说,目光灼灼地望看她。
“我才没有相思。”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明明就有。”他毫不客气地说。“明天我就去跟皇上说,我不要去替恂勤郡王办事了,我要成天待在家里跟你玩。”
“那怎么成?你不是说那个王爷府里的格格丢了,王爷忙着找格格,没心思办差吗?”这件事情觉锳约略听他提过,对这位王爷可是颇为同情。
“可这恂勤郡王平日就看我不顺眼,我们彼此不对盘,我干么帮他?”齐尔勒看了她一眼,好像把难题丢回给她。
有时候他真喜欢跟她讨论一些事情,总会得到一些异于常人的见解。这阵子相处下来,他真觉得她除了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之外,处事自有一套哲理。有时候听她说话,都不禁觉得她挺有智慧,小小的脑袋怎么会转着这些念头与想法。
“那你觉得皇上为何不挑别人去顶他差事,反而要找你去?”觉锳问。
“因为只有我不会去了之后吞下他的差事。这朝廷里官与官之间的斗争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的,虽然我跟这老头子不对盘,但也不想夺取他拥有的权力。”齐尔勒笑着说。
“那么你觉得皇上为什么对这位王爷这么好,找了个不会侵吞他公务的人来帮忙,还是皇上最亲近的你呢?”她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