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鬼,瞧你一副想把人吞进肚子的样子。”舒梦兰用手肘撞撞丈夫的肚子,寻求着认同。
安庆仁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却还是点点头。
“我这叫做尊重,因为她说要等到结婚后。”安钦群随便抓起一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按摩器说明书,帮她发红的脸漏风祛热。
“那你干么不娶她?”舒梦兰眼睛二兄,仿佛看见世界救星。
“结婚很麻烦。”安钦群咕哝一声,故意打了一个大呵欠。
咦……台词变了!从“我不结婚”变成“结婚很麻烦”。安家夫妻对看一眼,笑呵呵了起来。
“笑什么!我有说我要结婚吗?”安钦群看出爸妈眼底的得意,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你们如果太闲,可以去当义工、领养小孩,不要老把重心放在我的结婚……”
“安爸安妈没有逼你的意思,我也没有。”林依依拉拉他的手臂,不想气氛变得不愉快。
“好了,我们只是来送个小礼物,恭喜依依毕业。”安庆仁看出她的尴尬,让妻子上前送过礼物。
舒梦兰招手让依依过来,拿出一条钻石手链,挂在她的手腕上。
“这条手链是我妈送给我的二十岁生日礼物,适合年轻人,你瞧你戴起来多好看。”舒梦兰开心地说道。
林依依知道安家因为早年经营房地产,家境极好,而她即便不懂得精品物价行情,但是那几颗钻石太闪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她拚命摇头,想取下手链。
“不许!你来了之后,我多了个比儿子还贴心的女儿,什么事都有人关心,这家伙也不再像脱缰野马到处跑,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我巴不得打块金牌给你。”舒梦兰抱着她,亲吻了下她的脸颊,小声地附耳说道:“我等着你有一天叫我妈。”
林依依红了眼眶,紧紧抓着安妈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妈是真的把她当女儿看待,什么委屈都舍不得她受。她生理痛时,安妈还下厨熬黑糖姜茶给她暍。她哪里值得他们待她这么好呢?她只是做觉得应做的事而已啊。
“我这辈子都梦想着要有个女儿,现在遇到你也是有缘。就算你们以后分手,我也要收你当干女儿,一辈子保持联络。”舒梦兰抱着她,坚定地说道。
林依依点头,也认真地回抱着安妈。
“臭妈,你干么一大早触我霉头!”安钦群很不爽,跳下床抢人,马上对依依告状。“你干么点头?那么想跟我分手吗?”
“不结婚,分手也是早晚的事情。你不结婚,但她可能另有打算啊,等她明年回台湾,我马上帮她相亲。”舒梦兰满意地看着儿子脸色愈变愈铁青。
依依什么都好,就是太为别人着想这点不好,总要有人出来替她呛声发言吧!
“告诉我妈,你不会去相亲。”安钦群望着林依依,才不想让老妈称心如意。
林依依咬了下唇,没有回答这一题。
安钦群脑中一片空白,被她的沉默甩了一巴掌。
“我不想骗你,如果我们分手了,我确实有可能会去相亲……”她轻声说道,小手紧张地握成拳置于身侧。
“你知道依依的老师在追她吗?”安庆仁站到妻子身边,补充一句。
安钦群头一昏,直接在床上躺下,因为他发现自己四肢无力。
“真的假的?”他看着明显局促不安的她,头皮也开始发麻。
“他只是约我出去喝咖啡而已,不算追求。”她轻声说道。
“那样不算追,什么才算追?”他用尽没吃早餐前的力气,嘶吼出声。
林依依睁大眼,被他的怒吼吓了一大跳。
安家夫妻静悄悄地溜出去,门当然还是维持原样,没关好。
安钦群瞄到老妈偷看的眼睛,他火冒三丈地冲过去,一把关上门,还闩上两道锁。
回头大步走到她面前,他双手插腰,像只恶兽,怒火全逼到她面前。
“还有谁追你?”
“有几个男同学跟我要过电话。”她捣住耳朵,表示他嗓音太大。
“几个?八个、九个?”他放轻语调,只剩下眼神很狠。
“只有一、两个。”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怕吓坏她,一腔怒火无处吼,他只好拿枕头用力捶床铺。
林依依叹了口气,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
他一口气喝完,眼也没眨地继续盯着她。
“我没说,是因为他们不重要。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火?”林依依一手搁在他的胸前,柔声地说道。
因为他怕她会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当这个念头闪过安钦群的脑中时,他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从来没想过什么天长地久的问题,因为他认为她就是会陪着他一辈子。
“你现在不觉得他们重要,但你有可能会改变想法,像是……像是……”他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像是如果他们想娶你呢?”
“如果我们还在交往,我怎么可能去考虑他们要不要娶我。”她不解地眨着眼。
“你不怕我耗掉你几年青春后,又突然要求分手把你撇到一旁?”
“如果你要分手,一定是因为我们感情淡了……”她的心拧痛了下,但她仍然还以一个微笑。“那样的话,我一定可以感受到,会有心理准备,不会为难你的。而你也不会因为喜新厌旧或突如其来的情绪,就突然要求分手的,不是吗?”
他看着她温柔、充满信任的脸庞,一股哽咽锁住他的喉头,让他连发声都觉得痛苦。
他这人真是太糟,糟到连替她提鞋子都不够资格!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好,我现在贪求你在身边,却什么承诺保障都不给你,我这样对你还不够糟糕吗?”安钦群觉得面目可憎,霍然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爱我,怎么会糟糕呢?”她不解地紧跟在他身边,不安地拉住他的手。
安钦群蓦打了哆嗦,完全没有法子面对她清朗的眼神。
“我需要想一想。”
他转过身,在她来不及阻止前就冲出房门,冲过目瞪口呆的爸妈,一路跑下楼、跑出大门。
如果他真的爱她,他又怎么会完全没考虑到她的处境呢?
除非他是个混蛋!
可是——该死的他,还真的是没考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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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钦群跑到离主屋最远的小木屋,一个人躲上小阁楼,瞪着旁边木窗。
小木屋原本是他奶奶看书的地方,奶奶过世后便没人使用。直到她要来,他才特别找人清洁整理了小屋,好让她放置园艺用具。而这间木屋里的桌子、椅子、柜子,也全是他亲手为她做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她第一眼看到小屋的情形。
她先是说不出话,继而对着小木屋门前那个他用木头凿出的“依依的家”,一声不吭地掉下泪。
他被她吓坏了,又抱又哄地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要一个家已经很久了。”她那时这样说道。
他记得当时他也鼻酸了,因为对他而言寻常的“家”,对她来说,却是最深的企望。
“我会照顾你的。”他彼时抱着她这样说道。
后来,他又陆续为她做了一张书桌、一盏立灯和一把躺椅,关于她的生活问题,他从来不疏忽,却忘了她最需要的——
是一个心灵的家。
他习惯了她的陪伴,把她当成生命里的一部分。除了还不能和她融为一体之外,他什么事都与她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