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你,干什么的?”一名铁骑发现她,认定她行迹鬼祟,于是出口盘问。
织云吸口气,她往后退、再往退……
“喂!”守门的军爷不知她是女人,见她不答,便欲走过来躲问。
织云急中生智,假装若无其事,转身就往回疾走。
“喂,你站住!”那名铁骑不死心,开始扬声嚷叫。
那叫声吸引了围观者的注目,几名军爷已注意到她,织云再也不能伪装无知,她只得加快脚步想奔下城桥,却在此时突兀地被拽住手臂——
“啊!”她吃痛地喊一声,恐惧顿时在她心中升起。
“抓到你了,看你还能往哪儿逃?!”抓住织云的男人粗声道。
那粗砺刺耳的嗓音,揪住了织云的心脏!她回头,看到男人浑浊、挟杂着灰翳的小眼,像饿狼一样闪着贼光,恶狠狠地盯住她。
织云凝大美丽的眸子,已认出这揪住自己的男人是谁。
“不,你放开我!”她惊叫,拽拖手臂始激烈地反抗。
“小美人儿,这回你逃不掉了!”猎户露出狰狞的笑脸,牢牢拽住这失而复得的猎物!握紧那像柳枝一样纤细的手臂,猎户丑恶的灰眼因为亢奋,放射出异样的诡光。
“你又是什么人?快把那小子栏下,你也别走了!”铁骑已走过来,对着猎户喝斥。
见猎户分神,织云开始槌打那条抓住自己的肮脏手臂。“放开我!”恐惧让她产生勇气,用尽力气挣扎。
“臭娘儿们!”猎户低声诅咒。“再挣扎,等会儿一进城,老子就要你好看!”他淫秽地狞笑,之后发狠地把纤细的女人用力甩抛在地上,打算回头先应付军爷。
“啊!”织云跌在桥头,额角撞上了坚硬的桥墩——
刹那间,她一阵晕眩……
果然如猎户所料,纤细柔弱的她,被这狠命一摔就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晕眩中,她听见猎户与军爷的谈话。“这人是从我家逃走的小子,前两天才花钱买来的奴隶……”
昏昏沉沉,她仿佛看见猎户塞银两给军爷……
织云喘着气,她知道,此时若不站起来逃开,她的命运将会很悲惨。趁猎户专心应付军爷,她挣扎着爬起来,然后横冲直撞地往前逃——
“往哪儿逃?!”发现猎物逃跑,猎户大叫一声,拔腿追过来。几列马队横过桥头,挡在前方,织云没办法跑出城桥,听见猎户的喊叫声越来越近,极端的恐惧把她逼上了绝路——
与其被抓住后凌辱,不如现在就死!
对于死,其实她早有心理准备,唯一的悲哀,是不能再见障月一面……
今生没有缘分,那么,就只能期待来生了。
愿来生,她只是一名普通女子,那么她就可以毫无负担地,选择与自己心爱的男人共度一生。
在猎户追来之前,织云选中马队前面那头身躯最高大的黑马,闭上眼,她毅然抬起脚步,朝那黑马的方向直奔而去。
“喂,你疯了不成?快回来!”看清她的企图时,猎户顿足大喊。
可惜,一切已来不及了。
第10章(2)
律——
马蹄扬起,马上英姿昂藏的男人迅速扯开马头,然而那柔弱的身子却是执意寻死,仍然固执地往马队内奔——
她没有躲过一劫。
小小的人儿被另一匹马的前蹄踢中,头上覆盖的麻帽瞬间甩落,飞泻出一匹如瀑般乌亮柔美的青丝……
“是个女人!”
织云听见有人惊叫。
她睁开眼时,小小的身子已被踢飞至桥头……
天空在她眼前逼近又远离。
当她纤细的身子,被抛落到幽深的沟堑边缘时,织云模模糊糊地看到,马队前方那迅速扯开马头、避过她的男人已跳下马,高大的身影正在接近自己。
她的发披散,掩住了绝世的容颜,却掩不住肢体的娇嫩与白皙。
“是中土女人!”旁边有人喊叫。
男人蹲在女人身边,拨开那掩住她娇容的长发……
众人发出一阵抽气声。
他们未曾见过这么美、这么娇嫩纤细的女子,而这女子,竟像存心寻死一般,如此勇敢地朝马匹冲撞来!
蹲在她身边的男人,紧紧握住手中的发梢……看到肢体拗折的她,那刻,他面无表情。织云的眼模糊了……昏迷前,她仿佛看到障月的脸孔,一度,她不敢置信。
“障、月?”她轻喃,耗尽生命最后一股孱弱的力气。
鲜血伴随着抽气的声音,淌出她的嘴角。
伸手,用最后一丝力气,想碰触眼前那像幻影一样的男人。
他伸手,握住她软弱的手臂。
“我……我死了吗?”说着悲伤的话,她却笑了。
凝视她淌血的嘴角。
障月的胸口窒息。
他,竟然不能呼吸。
“没、没关系……”她困难的说着,笑得灿然,笑得如此美丽。“死了也没关系……因为、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鲜血再次从她柔嫩如花瓣的唇角,凶恶的涌出。
她却满足地、安详地闭上眼睛,仿佛一点也未感觉到身体的疼痛……
她微笑着,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失去了意识。
夕照西斜。王卫城内,那荧煌的火光,又开始焚照天际。忘却了已是多少年前的事,他下令焚烧那棵天树。那是索罗人民,费尽苦心栽培,却思而永不可得的甜果,容不得欲色天唾手可得,坐享其成,绝不!
静坐在床沿,他沉眼,凝视床上娇美的绝色女子。
如此娇弱。
如此纤细。
却如此有勇气。
为何?为何肯为他,自安身立命的织云城出走?为他攀上高山,越过峻岭,冒生死难关,一路走到这里?
他凝眸看她,目光一直无法离开那张沉静、安详的小脸。
探指,他揭开她胸前的白纱衣,那雪一般腴白的肌肤,映着悬挂在胸口的血红玉,透着淡淡晕红的凝脂,令他屏息。
拈一丸金盘上透明膏药,他沉着的,稳定的,迟慢的……在那滑腻的,刺痛他指尖的白嫩柔肌上,轻轻地推捻。左来,右去。柔腻,腴白。绵软,盈润。
他的气息,逐渐沉重低缓,细密绵长。
终于。
指,停在不该停之处。
画着弧心。
心,落在不该落的喉头。
酸滞沉重。
倏然,如被灼伤一般,他迅疾收指。
暗自,惕厉。
不满足的指尖,却在隐隐作痛……
人儿还睡着。
她睡得沉,沉得不醒人事。
娇躯柔腻细致的凝白,仍盈满他的眼色,从指端,灼到了下腹与胸口。她已昏睡十日。
这十日,哺以世上最好的药喂养,总算救回她柔弱的小命,身上的伤也已痊愈大半。定神,他为她拉上锦表,刚起身就听见她嘤咛。
他回头,坐回床边,压住被沿。
织云慢慢地、费力地睁开眸子……
“障月?”她虚弱地、惊疑地凝大眸子。
看见障月出现在眼前,她害怕这只是一个美梦。
是幻觉吗?
她死了吗?
这里是哪里?
她思绪浑沌,眸光涣散,直至他握住她的小手。
“是我,障月。”沉定的声调,有效地阻断她的疑惑。
织云完全清醒了。
她感觉到了身子的疼痛。
她没死?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你?”她凝大眸子,感觉到从他手上传来的温暖,眼眶倏然溢满泪水。
“是我,确实是我。”他揉淡的眸看不出眼色,声嗓却温柔至极。“你为何会在王卫城?”
织云露出欣喜的笑容。“我来找你,”她虚弱的说,慢慢的有了力气。“一知道你被我爹爹送进索罗,我就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