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去找慕容羽段帮忙,是因为他的妻子是哑修罗,他们期待的也是哑修罗的援手,至于慕容羽段,在他们心目中也仅仅不过是“能够说服哑修罗伸手帮忙的人”而已。
可万万没想到,在他们以为那个只不过是“那张嘴有用的人”,竟然以跟七修罗同样令人惊魂丧胆的高绝身手,用短得让人震骇的时间,匹马单枪的解决了差点覆灭了雾灵堡的数百敌人。瞧,哑修罗还端坐在马上动也没动呢!看来,江湖传言是错误的,慕容羽段可不只是那张嘴有用,他那一身所学也跟七修罗不相上下,不同的是,他可比七修罗好说话多了。
往后再有麻烦,找上金陵慕容家准没错!
为了以防万一,慕容羽段在雾灵堡多待了半个月,直至确定灰鸶帮的人不会再出现了,他才带着默砚心启程回中原。
因为他不知道,原本也是绿林九大帮派之一的灰鸶帮,有七成菁英好手都损灭在此一战之中,元气大伤,未来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在江湖上争强夺胜了,换言之,他们暂时没有能力找别人的麻烦了。
“砚心。”
默砚心仰起美眸来,依然面无表情,但那模样又似乎有所等待,慕容羽段却反而没有垂眼看她,兀自若有所思地望住前方道路。
“我还是不喜欢杀人,可是……”
他两眼眯了起来。
“我却很高兴杀了灰鸶帮那些毫无人性的畜生,即使那么做也已来不及挽回当时他们所伤害,还有以往他们所伤害的人命,可却能保证,往后他们再也伤害不了任何人命了!”
默砚心徐徐落下眸子,继续聆听慕容羽段仿佛立誓般的言语。“我想,往后我不会再随便放过那些歹徒了,该给机会的,我会给;但没有资格再得到任何机会的,我就不会再心软了!”
唇畔悄然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默砚心阖上眼,安心地继续魂游九天去。
现在他们可以回家去了,因为她的夫婿终于学到了大哥希望他学到的最后一件事:
以恶搏恶,以杀止杀!
第九章
自塞外回返金陵途中,更多人来向他求助,但慕容羽段不再觉得困惑,他没有空闲去想到那些,他只考虑到该如何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以免再造成类似雾灵堡那种憾事,因此他们始终没办法按照预定中那么快速地返回金陵。一路走走停停,当默砚心挺着六个月身孕时,他们终于在冬至前回到了金陵,却还没进门就被门外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慕容羽段吃惊地喃喃道。
慕容府大门外好像提早过年似的挤满了无数马匹与马车,还有人一看到他们就叫他们到最后面去排队呢!
“排队?”慕容羽段啼笑皆非的喃喃道。
“什么时候开始,回家还要排队?”默砚心却仿佛一无所觉地继续偎在他怀里睡觉,慕容羽段略一思索,当即扯转马缰朝府后驰去,径自安安静静的从后门入府,将马匹交给路过的仆人,然后把默砚心抱回房里让她继续睡,再独自往前厅去,想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半途上他就碰上了娘亲。
“羽儿,你终于回来了,可是……”正待往客房去的杜琴娘一脸意外地转向他而来。“怎地都没人知道?”
“我从后门进来的。”慕容羽段无奈地解释。“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后门?”杜琴娘失笑,旋即朝前厅方向瞄了一下,有趣的笑拉成苦笑。“也不知怎地,自你出门后不久,便陆陆续续不断有人上门来送礼、套关系、求助,特别是这一、两个月来,访客几乎踩平了咱们家的大门坎儿,我跟你爹都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但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吧?”
“孩儿也是,大哥交办的事早就办完了,可就是不断有人来向我求助,见人有难,孩儿无法视而不见,不得不帮上一把,这才会如此迟慢回到金陵来。”慕容羽段皱眉寻思。“真不解为何会如此?”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麻烦的是……”杜琴娘双眸一转,改朝客房那方向看过去,叹气。
“你伯母一家子又来了─”
慕容羽段两眼讶异地睁了睁。“他们又来干什么?”
“他们……”杜琴娘摇头叹息。“你自己去问吧!”
“好,孩儿这就……”“等等!”杜琴娘往他身后左看右探。“我那宝贝媳妇儿呢?”
宝贝媳妇?
慕容羽段忍不住弯起嘴角。“砚心又有身孕了,回来一路上都在睡,我就让她回房继续睡了。”
“砚心又有身孕了?”杜琴娘惊喜地转身就跑。“我去看看!”
慕容羽段很为妻子如此得到爹娘的喜爱而高兴,但转个眼,当他走向客房而去时,心头不由得又沉重起来。
伯母一家人又跑来找他们,目的八成只有一个:求助。
可是,能助吗?
“羽段,你终于回来了!”一见着侄儿,慕容大夫人马上就狂喜的迎向前来,然后脸孔板起来,下命令。“快,跟我们回苏州去!”
慕容羽段镇定地环眼一一扫过慕容月枫、周彩儿、慕容香和慕容燕。“请问伯母,为何要羽段随你们回苏州去?”
“自然是帮月枫抢回周家的财产呀!”慕容大夫人理直气壮地说。“那个可恶的周家小子,竟敢请江湖人物来赶走我们,羽段,你得去帮我们赶走他们!”
慕容羽段无言,朝慕容月枫望去,后者立刻心虚地迥开眼,他不禁摇头叹气。
若是在这趟出门以前,他仍会认为堂弟是被伯母宠坏了,有机会好好教导一番即可。
但这趟出门,将近一年的历练,他终于了解到人性有多么可怕。
连自己的亲堂兄和岳父,慕容月枫都下得了手去伤害,只为了贪婪的私心,他还有什么坏事干不出来?
爹亲说得对,绝不能再帮堂弟了,不然以后堂弟再害人,就是他的罪过了。
“伯母,那原就是周家的财产,月枫凭什么去抢?”
慕容大夫人窒了窒。“月枫是周家的女婿嘛!”
“那又如何?既然周家有儿子,财产为何要交给女婿掌管?”
“周家的儿子全都是废物!”
“那也是周家的问题,除非他们求助,否则月枫没有权利插手。”
“你……”所有的“天理”全数被驳回,慕容大夫人不由老羞成怒了。“我不管那么多,别忘了我是你的亲伯母、是你的长辈,我叫你帮你就得帮,不然就是件逆,是不孝!”
“伯母,是您忘了,分家凭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大房、二房分家之后,往后再有任何麻烦,彼此都不得找对方帮忙吧?”慕容羽段冷静地反问。“若是您还记不起来,羽段可以把分家凭据拿出来让您……”
“不用了!”慕容大夫人狼狈地摆摆手,旋又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来。“不过,你们不觉得太自私了吗?慕容家的祖业都被你们买回来了,还有大宅子住,却眼睁睁看着你堂弟失去所有一切……”
“倘若我记得没错,堂弟妹的嫁妆里应该有一楝宅子和一家铺子吧?”
“那家小铺子算什么,根本养不活我们!”
是他们过得太奢侈了吧!
“伯母,只要你们用度稍微节制一点……”
“节制?”慕容大夫人尖声怪叫。“你们自己过得如此丰裕,竟敢叫我们节制一点?不然你就把慕容家的产业分一半给月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