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她快步走过去,其余的士兵见着她便左拍拍肩膀、右敲敲脑袋,全然当她是好玩的活宝。
绯红缨也随着大家一起打闹,军营里的将士向来不拘小节,碰触之间也多是豪爽的手势,她处在其中也不觉得不妥,照样有样学样。
离他们几步外的傅卓尔,眸光定而沉的瞥视那融洽的一团,眉心忽而紧蹙,竟觉得看不顺眼。
早前也是对“他”这种嬉皮笑脸、流里流气的行径有所不满,此时仍旧觉得碍眼,但原因却是那些碰触在“他”身上的手……这情况不对劲,十分不妙。
***
副将进入营帐时竟然发现将军在发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
要知道他家将军长年潜心于战事,不止扬威边塞,名声更是漫过大江南北,甚至在江湖上也是有口皆碑,为官、为将皆是德高望重。
将军向来沉稳英明,运筹帷幄很是让人钦佩,虽严厉却不苛刻,赢得兵士们的尊敬和喜爱。
他跟随傅卓尔多年,从未见过此等情形,而且他都进来这么久了,将军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怪了、实在太怪了!
“将军,将军?”
傅卓尔一愣,回过神来,见是葛副将,有几分汗颜。
“何事?”
“没,厨娘炖了汤,我来问问将军是不是也来点儿.”
“不用了。”他有些意兴阑珊的说完,看似又要回到那发呆的状态。
葛副将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打扰他,预备迳自离开,好留一片清静地给他家将军好发呆。
没准将军是在思索破敌之道!
“等等……”傅卓尔忽然唤住他。
“将军有何吩咐?”
“我们聊一聊。”
跟他聊?将军现在很有闲情跟人聊天?
副将乖乖的转回身寻了一处坐下,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岂料傅卓尔的第一句话差点吓傻他。
“你可知前朝有哪些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人?”
“将军!”葛副将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谁知傅卓尔只是轻微的瞥了他一眼,又无足轻重的道:“不知吗?”
这不是知不知的问题吧……他家将军怎能将这种惊世骇俗之事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那个……将军的意思是?”
“你有何看法,对此类人物。”傅卓尔看上去确实像在闲谈。
“属下对这方面所知甚少,若要说看法,应是难以接受吧。”
难以接受……大将军面不改色,若有所思的抚了抚自己的下巴.
“若是身边有这样的人,你怎么看?”
副将被问得冷汗直冒,将军怎会深究起这种事?看傅卓尔的表情也不像担忧这种事的苦恼之人,他也断然不敢毁他家将军的名誉。
还是说将军身边有人有这样的苦恼?谁呢?没看出来呀!
“属下目光短浅,对此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没有可值得参考的看法,还请将军原谅。”
“是我为难你了。”傅卓尔挥了挥手。“不用放在心上,我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就能吓死人,话说将军是太过正气凛然了,所以这种事儿才能以如此平常的口吻说出,换成是他,恐怕早就不行了。
“那属下先下去了。”葛副将的一颗心还在震颤着,刚迈步到营帐口,便听外边有通报。
“将军,有战况!”
傅卓尔原本些微放松的神情一凝,瞬间严阵以待、目光灼灼。
“进来!”
没错,这才是他家将军嘛,刚刚那个一定是错觉,是错觉…… 、
***
有敌军侵袭!
绯红缨等人得到消息时,全军已是进入备战状态。
事情来得突然,杀得人有些措手不及。
“敌军现在在何处?可是朝我军袭来?”
“禀将军,离我军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确实是朝我军阵营而来。”
竟然来得无声无息毫无预警,傅卓尔深思了一阵,沉声道:“有多少人?”
“大致五十人。”
“突袭军?”他似缓了一口气,区区五十人就想歼灭他?太小看他了。
傅卓尔的脸上显现出不同于以往的神情,毫无畏惧担忧,那是对战事必胜的把握,是得天独厚、与生俱来的。
突袭的要点在于杀其不备,而此时已被他们察觉,胜算就少了一半,更何况对手是他,敌军几乎……没有胜算可言。
“将军?”副将等一干将士看向他。
“地图……”有人很快地将地图在他面前摆开,动作迅速不等他吩咐完,那颗熟悉的头颅就让他多瞧了两眼。
“你怎么进来的?”
“我不能进来?那我闪了.”绯红缨将地图摆好后转身欲走,其实她明白自己还不够格参与军事讨论。
“就在旁边待着吧。”傅卓尔的话让众将一愣,只见红缨又兴高采烈的站在他的身边。
“现下敌军在此处,突袭军定是将我方的阵营位置打探得极为清楚,才直逼而来,如今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诸位有何建议?”
第5章(2)
傅卓尔指点江山,众将拧眉深思。
“奶奶的卑鄙小人,老子才不怕,直接迎战!我军将士勇猛,不见得会败.”
“太过仓促,而且说不定有诈。”葛副将立即反驳。
“那可是要立刻撤退?先保本营。”
“万万不可!怎能行逃跑之事?士可杀不可辱。”
傅卓尔静默着听一干下属议战,没有满意的答案前,他决意不开口。
一阵七嘴八舌热火朝天的争执,一方提出又被另一方反驳,争论不休、没有定论.
“将军,您发话吧!我们听您的!”
傅卓尔浅笑,听他的?这些人想必是各抒己见够了,才想得到他的支援吧.
微一瞥视,察觉绯红缨不知何时趴在放有地图的桌前,两眼直盯着不知在研究什么。
“我要一个既可避免伤亡也可擒敌的战术。”他的话一出口,全场鸦雀无声。
都迫在眉睫了,怎么将军一点也不紧张,也太临危不乱了。
“将军,您也知道我们都是只会上战场打仗的莽夫,什么战略战术都不太懂,还是要将军来定夺。”
每次将军都会先听取大家的意见,集思广益,但其实大家心里也明白,将军早希望能够让他们多动动脑子。
可他们不是那块料啊!
“目标点很小,而且目的很集中。”他提示,还是无人应答。
“我说……”那颗小头颅下冒出些声音。“这样成不成?”
红缨伸出手,指向桌面的地图。
“避免伤亡很好办啊,逃跑就成了,要擒敌的话,瓮中捉鳖如何?”
“怎么说?”傅卓尔神采奕奕的看向“他”。
“既然敌军已锁定这里为目标,就顺势将他们引来困在这边,我方只需在这一个时辰内尽速撤离。”
“你的意思是空城计?”不知怎么,这场战事的商讨就成了傅卓尔与她两人的谈话。
“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个时辰,将士粮草马匹数以万计,怎么来得及?”他虽是在质问,但看上去却有几分趣意盎然之意。
“所以我说只是异曲同工,不是完全。”红缨指了指自身所处的阵营位置,以目前阵营位置为中心,顺势在周边用指尖画了一个圈。
“可以将阵地如此向外扩,人马撤离到这一带,一个时辰应该可以办到,也就是我们仍在圈中,但他们找不到。”
“这是另一种空城计的瓮中捉鳖?”他莞尔。
“大体是这个意思。”红缨直起身来四下一打量,才发现周遭众人看她的眼神有点怪。
“干嘛这样看我?”看得人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