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警方及时找到沐宸御,但当时他已因缺氧而呈现昏迷状态了。
起初,医生表示幸好沐宸御的脑子并没有受到破坏,所以他应该很快就可以清醒过来了;一个星期后,医生开始怀疑他的脑子是否有尚未被诊察到的破坏;两个星期后,各种检查一再被重复,依然检查不出病患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
三个星期后,医生不得不承认束手无策,并通知病患家属,病患很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他又跑到“那个地方”去了!
这是江净珞得知沐宸御的状况之后,头一个产生的直觉,所以她马不停蹄地立刻赶来医院了。
只有她才能够把他给找回来。
“你想干什么?”但沐奶奶一见到江净珞,满肚子火气就爆上来了,因为一切都是因这个女孩子而起的。
“老夫人,我想你应该早已派人调查过我的身家背景,应该很清楚我的家境,我知道,你认为从事那种行业的都是骗人的,我也承认,大部分都是,”江净珞低声下气地解释。“但江家不是,所以我会把宸御叫回来的!”
“你?”
“是,我,我有那种能力。”
老实说,沐奶奶一点也不相信,但在如今这种几近绝望的境况之下,任何有一点点可能性的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你保证?”
“我保证!”
“好吧!”
一进病房,江净珞只随便看了床上的病人一眼,随即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盘膝坐下。
“请你们记住一件事,无论发生任何状况,千万千万不能叫醒我!”
“好。”
得到沐奶奶的承诺后,不到三秒钟,江净珞就“睡着”了。因为她的脑袋好像断了骨头似的垂下了,在沐奶奶和碧婶的眼里看来是如此,两人不禁狐疑地互觎一眼。她真的有办法把沐宸御找回来吗?
第七章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天堂,那必定是指这里,蓝天白云飘,暖暖的太阳眷顾着整片绿茵草地,视线所及之处俱弥漫着金黄色的雾霭,远处山傍有几头牛在吃草,近处草芦边有几只兔子在比跳高,小鸟啾啾、蟋蟀轻鸣,那样的惬意、那样的悠然,在这里,所有的烦恼都无法存活。
不,这里不是天堂,这里是伊甸园。
“嗨,我就知道你又跑到这里来了。”
草地上,沐宸御双臂环抱着曲起的双膝,嘴边咬着一根青草梗摇过来摇过去,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他似乎并不意外,但也不响应她,只是默默地望定前方某一个定点,甚至不曾眨过半次眼。江净珞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一个十分俊美的男人,还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好像彼此不认识,却又让人觉得他们是在一起的。
“他们是谁?”
“老爸、老妈。”
终于开口了,江净珞暗暗松了口气,也在一旁席地坐下。
“他们在那里干什么?”有那样一对俊男美女的父母,生产出来的果然是精品中的超级精品。
“他们说我的时间还没到,不让我过去。”
江净珞惊喘。“你想过去?”
沐宸御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是啊,很想。”
果然是他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江净珞战战兢兢地问,如果真是他自己不想回去,那就麻烦了!
沐宸御沉默了一会儿。
“我累了。”
江净珞也静默片刻,然后下定决心问了一句话。“为什么?”她原本是想让他自己主动告诉她的,但情况演变成这样,她不能不开口问了。
也只有在眼下这种特别的状态之下,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回答她的问题,她是耍了一点手段,但也是不得已的。
沐宸御又不说话了,这回过了几乎有五分钟之久,他才又开口。
“小叔,他很爱我。”
“我知道。”
“不,你知道,但不懂,他……”
“怎样?”
“……是双性恋。”
双性恋?也就是说,男人、女人都可以爱?
请等一下,那他刚刚说的……
“你……呃,你是说……”
“他爱我,是以男女的感情爱我。”
突然觉得好似有一桶冰水从头上泼下来似的,江净珞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张嘴想说什么,舌头却被冻结住了,事实上,她整个脑子都结冰了。“从小,小叔就异常疼爱我,但我从来没往其它方面去想过,又有谁会想到那里去呢?他是我叔叔啊!”他苦涩地低喃。“尤其是他在我国中时订婚了,我也知道他有多么深爱他的未婚妻,所以,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对我存着那种心态……”
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江净珞不自觉地把身子往他怀里缩,他也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
“不过就算我知道了又如何?我爱的是女人,永远不会是男人,也许他也了解这点,所以从不曾对我吐露过他的爱意。直到他未婚妻开始催促他结婚,慎重考虑过后,他决定婚后夫妻两人一起到澳洲去奋斗,可是他又放不下我,无法对我死心,所以他又做了另一项决定,他决定……”
“他决定……什么?”虽然知道问了可能是更残酷的回答,但她又不得不问。
“他决定……”他深吸了一口气。“要我一次,然后就可以对我死心了!”
倒抽了口气,江净珞僵硬地窒息了片刻,继而猛然窝进他怀里微微颤抖着,真的不想再问下去了,但这是他的心结,她非替他打开不可。
“后……后来呢?”
“但是他又不想让我知道是他对我做那种事,因此他提议了那件绑架,一来可以让他得偿所愿,二来可以替他那些因过度挥霍而欠债累累的亲人们筹到钱还债,他的提议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不久,他们找到两个适合动手的人,很快就下手了。当天晚上,小叔就对我……对我……”
他梗住了喉,再也说不下去了;抬眸见他一脸痛苦的羞惭,江净珞心痛得泪盈满眶。
“过去了,都过去了!”她反手将他的脑袋温柔地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
埋在她怀里好一会儿后,不用她催促,他就自己继续说下去了。
“他们是用麻醉剂迷昏我的,可能是药量不够,我的身体虽然不能动,连睁开眼睛都没办法,脑子却还有几分清醒,但他们的对话我听得很清楚,也认得出来是谁的声音,所以我知道是小叔对我……”
他顿了顿。“就算那还不够确定,事后,大姨、二姨和几位伯伯也都出现了,从他们叫唤对方的名字和对话中,所有的不确定都被证实……”
上一代的恩怨为何要由下一代来承担呢?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呢?江净珞叹息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样复杂的故事,纠结三代的恩怨,要如何理得开呢?
“两天后,他们拿到了赎金,但我也在不经意间看见了本来都蒙面的绑架犯的脸,于是绑架犯说要杀我灭口,其它人也都同意了,只有小叔,他坚决反对,可是他只有一个人,如何对抗得了所有人?”
虽然早知道结果,江净珞还是忍不住冲口问:“那他怎么办?”
“他假意同意大家的结论,并跟着大家一起离去,而事实上,他是去打电话报警,旋即又赶回藏匿我的地方,当他赶到的时候,由于我已经清醒了,自然会逃、会反抗,因此并没有立即被杀死,但也被桶了好几刀,小叔一见我全身都是血,当即红了眼,卯起命来和那两个绑架犯对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