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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去后院厨房那儿把元玉找回来,咱三人乘花舟游湖去。”

  “啊?咦?喔……”润玉憨憨应声,放下帮主子扇凉的小扇,不自觉瞄了榻上的男人一眼,像有些举棋不定。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真恼!到底谁才是主子?

  “是!”小丫鬟像也察觉到主子强捺在内心的怒火,赶忙照办,拔腿往外冲。

  “朱——”鄂奇峰欲唤住朝外走去的姑娘,但唤住她做什么?要她陪在身畔,即使不说话,那也好吗?

  她在生气,气他急着说走,若非三师弟来这一趟,他此时应已在马背上。

  他想与她在一起,但他不要露水情缘,待师门之仇有个结果,他会给她一个交代,只是现下,许多话说不出,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适才要和三师弟说什么,他竟有些忘了。

  下榻,他轻按了按胸前箭伤,下意识走到她刚刚待过的窗边,往外望。

  小湖畔,她正撩裙跨上一艘小花舟,润玉拉着元玉从另一头跑去,跑得气喘吁吁,她在小丫鬟们跳上小舟时,故意晃动舟身,闹得两女孩儿一阵尖叫,她倒捧腹哈哈大笑。

  愈是发怒、不开心,愈要笑得张扬外显,浑没事似的,她就这脾气。听她脆铃般笑音,他心中蓦然一紧,怜情暗生。

  宋玉虎走到他身旁,帷帽后又透出沈声,平静道:“小师妹这阵子待在北方牧场,尚不知你受伤。”

  “别让燕妹知道。”

  “嗯。”顿略,黑色纱帷后的一双精目瞟向湖面。“师妹喜欢她。很喜欢。如果你要带她回北方,师妹会很欢喜。”

  “她”指的是谁,两人都清楚。

  鄂奇峰尽管抿唇不语,不动如山,面皮已隐隐窜热。

  “绮罗园”的人工湖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来清”、“来奇”、“来静”和“来趣”四大花苑全临湖而建,九曲桥过去的另一端湖畔还置落许多大大小小花厅,用来招待宾客。

  朱拂晓和两丫鬟自个儿划舟,过湖心,停停玩玩,经过“来静苑”时还跟里边的姊妹讨来一壶酒,最后她们在“怜香阁”附近上岸。

  “怜香阁”是花娘们平常练习玉女功、养颜美肤的所在,她今晚在“怜香阁”内的香药浴池里泡了澡,换上干净衫子,遣走两个被她强拉一块儿泡澡的可怜丫鬟后,她独自一个走回“来清苑”。

  她脚步好轻好轻,凌波一般。

  当她踏进房中时,正盘腿在榻上调息养气的鄂奇峰仍察觉到,长目于是徐徐掀开,注视着她笔直朝自己走来。

  “宋三爷走了?”她问,在离他三步的地方伫足。

  鄂奇峰双目微眯,放下交盘的两腿。“是。”

  “鄂爷还在这里,没随他走。”再走近一步,语气幽幽。

  “是。”

  “那很好。”再近一步,近到她的长衫子已碰到他的腿。

  房中的氛围突然浓郁起来,空气漾开稠香,灯火生姿摇曳,他们像处在波心,涟波却是朝内,往他们身上一波波涌来、涌来……有什么团团将他们俩围困,扯紧彼此,让呼息愈来愈快、胸中胀痛、血气灼烫,让他只能着魔般紧盯着她,无法挪开视线。

  “那很好……”她低幽又喃,伸手拉开腰上的衣结,然后卸下长衫。

  衫子底下,她未着寸缕,如婴儿般光洁,盈逸着动人幽香。

  她拔掉金钗,松垮的发髻随即崩下,乌丝如瀑直落,衬得她清肌更为莹白。

  鄂奇峰屏息看着眼前一切。

  他不可能不为所动,尤其在他已对她有意的情况下,浑身悸颤,心口汹涌,要抵拒这股极香,比登天还难。

  “朱姑娘……”喉头燥热,他声音沙哑得可怕,强迫双目锁住她的眼。

  她的眼柔媚如丝,醉了似的,却是再执着不过。

  “鄂爷,奴家想了想,与其闷头自个儿生气,倒不如把气往您身上出,那还能图个痛快。”一顿,艳唇勾笑,柔荑攀上他的宽肩。“所以啊,我跟鄂爷讨债来了,就三天,咱们把帐仔细算算,往后就两清。”

  躺下吧……

  她藕臂使着劲,把他往后压倒在榻上。

  鄂奇峰顺势躺倒,两眼仍一瞬也不瞬的。他感觉不到伤口的刺疼麻痒,只觉整个人快要燃烧,血往脑门冲,气往丹田急聚。

  他被推倒,那柔润如水的女人爬上他的身,跨坐在他腰际,乌发散在她裸身上,亦散在他胸前。

  他听着她在耳边揉笑轻喃——

  “鄂爷别怕,奴家会好好待您的……”

  第七章 可怜飞花自犯伤

  破晓时分,藏青带雾的光穿透窗纸,穿透纱帷。

  趴睡在他身侧的女人仍一丝不挂,他也一样,薄丝被不知何时掉到地上,连枕头也滚落,床帷内流动着静谧谧的幽情,明明是静的,却又流动,应该是隐晦未明的,却愈益浮现。

  血中的欲潮犹在,鄂奇峰沉静调息,深徐地拉长呼息。

  他看着女人那张脂粉未施的脸蛋。

  青丝圈围下,她的脸好小,少掉精巧的艳妆,她面色偏白,像吹弹可破,薄透得连肌肤底下的细小血丝都隐隐能见。清秀的眉,清秀的鼻唇,垂睫密密投下两弧阴影,看起来这么稚嫩,如此可欺……

  然而,他才是“受欺”的那一方。

  被她扑倒,他……甘心情愿。

  对她的感觉颇复杂,有欲望、有迷惑,会心怜她,又常对她感到莫可奈何。

  能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他尽管不明白她为何非要他不可,是放不开那个“阿奇”?抑或只为了以“男妓”之词辱他泄忿?事已至此,她做了她想做的,接下来就该按他的想法办事。

  大手撩开她垂在颊面的发,仿佛被男人掌心散出的热气侵扰,朱拂晓双睫微颤,睁开眼。

  她像是一时间搞不清楚发生何事,眸光氤氲,有些憨气,怔怔对上那双离自己好近的男性炯目,薄暗中,她在他黑亮瞳底觑见两张痴容。

  那是她,纵情欢爱后的朱拂晓,她得到这男人,在他眼中留了影。

  “鄂爷,奴家得多谢您的卖力配合呢!”

  她软嗓微哑,透白的颊晕开两团红,淡淡的,但的确红了脸。

  处子破身并不容易,尽管长年于“怜香阁”练玉女功让她筋骨柔软,又多次透过洞眼窥习床戏,听取姊妹们的经验交流,但真正把男人压倒、霸王硬上弓,要上得美妙顺利,对于“首战”的她而言,仍是有些小难。

  他的全然配合,偶尔反守为攻,让她内心感激。

  鄂奇峰粗犷面庞竟也跟着发燥,嘴皮略动,却没出声。

  她改为侧躺,挨他挨得更近,两人呼息交融,热呼呼地烘烫彼此。

  她覆住他刚硬的大手,用颊面去蹭他粗糙掌心,方寸浸润暖波,甜中漾微酸。

  “鄂爷和翔凤在一块儿时,也是这样吗?”话一问出,她便悔了,觉得自己实在小家子气,太不上道。她咬着唇,胀红脸。

  他表情明显一愣,两眼瞠了瞠。

  “别理会我,我胡乱问的。”朱拂晓突地笑开,笑得眼眯眯。

  他胸中又感刺疼,无关那道已开始收口的箭伤。

  盯着她,他沙嗄道:“翔凤跟我订亲时才十七,我与她没来得及拜堂成亲,未成夫妻……”

  这会儿换朱拂晓表情愣愣,她想着他的话,看着他古古怪怪、好似……仿佛……有些腼的神情……

  一抹认知如疾电闪进她脑子里!“你没跟翔凤——”喉儿一堵,她没说破,心里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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