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今天有事没办法进办公室,麻烦你取消所有行程,可以交给其他经理做的就交出去,不然就放着等我。”克庸简单交代着。
“可是今天的客户是您一直很重视的,真的要取消吗?”廖秘书迟疑地问。
“廖秘书。”他嗓音低沈地说。“我可以信任你吧?我真的有比公司更重要的事情,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件事情能够交给你吗?”
廖秘书一听,随即异常谨慎地说:“没问题,邵先生,我会尽全力安抚客户,再跟对方约妥时间的。那么就这样了,您忙吧!”
“谢谢你。”邵克庸按掉了电话。
他将车子开进崔家的车库时,崔挚鹤马上走出来,要他赶紧进去。
“爸,景袖在哪里?”他仓促地锁了车,忙不迭地问。
“还没到,应该快到了。”崔挚鹤将他拉进去。“你吃饭没?都没吃?家里有点现成的,要不要吃一点?”
崔挚鹤一看到他,就知道他肯定一夜没睡,下巴新长出来的胡渣显露出他的憔悴,看来他肯定是饱受折磨。
看他这副忧心如焚的模样,崔挚鹤已经可以肯定当初答应他们结婚没有错。邵克庸虽然是会把自己心意藏得很深的人,却也是那种一旦爱上就会爱一辈子的类型。景袖只要得到他的心,就等于有了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伴侣。
“爸,我不饿。”他现在根本吃不下。“您还是说说景袖的事,为什么您说她会过来?”
崔挚鹤还是让佣人送上热茶,不同于邵克庸的焦躁,他语气沉稳地说:“我让明黥打电话给景袖了,就在几分钟之前。”
姚明黥是崔挚鹤的特助,景袖都会称他一声姚叔,这个邵克庸是知道的。
“可是她一直没开手机啊,我已经打了一整夜了。我很确定她没开机。”他困惑地说。
“哈哈,到底是年轻人,心一慌乱,就聪明不起来啦?她既然会给你手机留言,难道我们不能给她留言?我就不相信这丫头忍得住不去听留言。”崔挚鹤毕竟是个老江湖,算计得到女儿的个性。
“可是这样她就会回来吗?”他还是不怎么明白。
“如果明黥告诉她我生病了,你说她会不回来吗?”崔挚鹤笑咪咪地说。
一时间邵克庸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该说他的老丈人够奸巧,才想得出这种计策,还是说他够大而化之,才下介意用自己身体来撒谎。
就在此时,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一个身影冲了进来。
两个坐在客厅的男人同时转身,景袖冲了进来,慌张地看着崔挚鹤。
“爸,姚叔说你生病了!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去医院?是不是血压又飙高了?上次医生不是说不准你吃那些油腻的东西吗?你又不听话了,对吧?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
她噼哩啪啦说了一堆,但是崔挚鹤只是不慌不忙地耸了耸肩,她这才看到坐在旁边的邵克庸。她的脸色马上变了,眼睛里盈满了痛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看到她苦涩凄然的表情,邵克庸的心一紧,立刻起身朝她走去,她却一脸犹豫,好像考虑着要转身逃走一样。
“我没事了,景袖。跟你老公回家吧!他要是做错了,你想打他也可以,不要随便离家出走。”崔挚鹤朗声说。
看到父亲身体挺硬朗的样子,景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爸!怎么可以拿身体开玩笑?还有,克庸没做错事……”她虽然替他辩白,眼睛却不敢看他。
“可是我好像不是这样听说的。”崔挚鹤暗示地看了女婿一眼。“不管了,你们小俩口的事情自己去解决,通通回去吧!”
“爸!”景袖被推出门,还在抗议着。
邵克庸投给丈人一个感激的眼神,崔挚鹤不着痕迹地朝他点点头,然后还顺手把女儿塞进女婿的车里。
克庸迅速地上了车,落了锁,然后快速地将车开上路。
一路上他虽然时常用眼角观察着她,她却僵直地坐着,看也不曾看他一眼。一路上,她没开口,他也没试图说话,就这样一路沉默着。
车子回到他们住所的地下停车场,两人搭上电梯抵达家门时,她终于开口——
“我想……我们还是暂时分开,我去收点行李,先搬到我爸那边住。”她说完就走进两人的卧室。
可是一踏进门,就看到悬挂在床头的那张结婚照,眼泪立刻浮现眼底,差点又要溃堤。她猛吸口气,硬是忍住。
她知道自己一哭就不可收拾了,她停不下眼泪的。现在的她太脆弱了,没办法坚强得起来。再说这一路上,克庸一直沉默着,她一点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从柜子拿出一个行李箱放到床上,然后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衣物。她感觉得到他跟着进了卧室,但却还是一迳沉默着。她咬咬牙,想他到了这关头,却还是连一句话也不愿意给她。
岂料克庸就在离她一段距离的墙边席地而坐,她收拾行李时,他就望着她的背影,胸口填塞许多许多的感觉,再开口时声音竟然有点喑哑——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在那家咖啡店的落地窗里,我看着你看了两个小时。明知道你刻意等在那儿,明知道你刻意靠近我,虽然故意让你等了两个小时,却怎么也无法不去看你……”
听到他开始说话,她身子一僵,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他也没打算停,继续往下说,仿佛在告解似地。“我出来时经过你,原本想就这样离开,但我的脚步却还是硬生生打住,还回过头去跟你说话。那一次,你说帮助别人得到幸福,自己也会幸福的。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那话会成真,而之后我确实得到了幸福——从你身上。”
听到这里她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必须紧紧地抿着嘴,才能不哭出声来。她就这样背对着他坐在床沿,静静流泪,静静地听他说话。闭上眼,那些初识时的情景都还历历在目,就连那时心动的感觉,此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她早在那个当下就爱上他了,只是她还不懂那是爱。不然姚叔列给她的名单那么多,她又怎么会在看到他之后,再也不愿去看其他可能人选?
会不顾旁人说法坚持选定他,是因为她对他一见钟情。那一天,她在寒风中坚持等到他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这一生的交缠。
“后来,你主动踏进了我的生活,好几次我的理智都想推开你,但是你的固执,让原本就动了心的我,逐渐无力抗拒。那一次你跟我到南部去出差,住在饭店时,我是下定决心要把你赶跑的。谁知道我洗完澡出来,明明已经被吓到的你,居然选择留了下来。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输给了你,崔景袖。那一夜我看着你睡觉的模样,就已经知道不管我的脑袋怎么想,我的心已经为你打开了,而你已经走了进来……”
她听到这里,眼泪掉得更凶了,想转头看他,他却说:“不要,先不要回头,听我说完。之前我没有考虑到,自己不表白的习惯,会让你吃那么多的苦头,我想要藉这次的机会,好好说清楚。”
她点了点头,继续倾听他难得的告白。
“我为了在这一行表现杰出,已经太习惯掩藏自己的想法。我把所有情绪跟感情遮掩起来,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了。所以我一直没跟你说,决定跟你结婚,从来就不是因为你所提的那些条件。就算没有崔家的人脉,我还是有办法得到我想要的。我娶你,从来都只是因为我的心已经接受了你……”他的嗓音沉稳,但是低声述说时其实还是听得出来里面难以隐藏的戚情,与说不出口的剧烈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