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看了看手表,有点苦恼地说:“还差两分钟,你坚持的话,我可以等九点整再出发。”
她透过墨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邵克庸即便看不到她墨镜后的双眼,却可以想像她的表情。
“既然你是大忙人,没时间约会,我决定当一个体贴的人来屈就你。”她大方地拨拨头发说。
“喔?”他掀了掀眉尾。
她顿了一下,然后打开他身旁的车门,笔直地站在他面前说:“我跟你去出差,坐过去一点。”
她这话才出来,前座的两人整齐地倒抽口气。居然有人敢命令他们老板耶,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姐!
但是出乎两人意料的,邵克庸虽然僵持了好几秒钟,但最终还是挪动身子,让她坐进车里了。
“开车。”邵克庸沈声道。
林经理这才从惊讶中回神,赶紧把车开上路。
“我要去南部两天。”邵克庸冷静地说,甚至没转头去看坐在身边的崔景袖。
“我知道啊,你早上说过了。你不用担心,换洗衣物去了再买就好。你开会或是工作时,我会自己找乐子,不会打扰你的。”她朝他笑了笑说。
他有点诧异地看她一眼,然后才开口:“摘下墨镜,我不喜欢隔着这玩意儿跟你说话。”
她微微噘起嘴。“我睡眠不足,有黑眼圈。”
“我刚刚已经看见了,还看到你打呵欠。”他凉凉地泼了桶冷水。
她讶异地张了张嘴,然后懊恼地摘下墨镜。“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吗?”
这男人够霸道的,还命令人摘下墨镜,真的不给她任何遮掩的工具,想要她在他面前赤裸裸的,毫无防备吗?
他伸出手,拇指在她眼下的阴影处画了两下,眸光低垂。
她忍不住屏气凝神,总觉得他的反应总是让她感到意外,让她觉得有些难以招架。这个跟她预想的不大一样。
“做什么伟大的事业,弄出黑眼圈了?”他低沈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
“看电视了,怎样?我这人最喜欢活得像只米虫,从来就不是做大事业的类型,让你失望了。”她有些挑衅地说。
他放开手,往后靠坐着。“因为你的米虫志向,才打算找个人结婚,把公司交给他管?”
“你要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我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想接手我爸的公司。或许有人会觉得我不负责,身在这样的家庭,只享受而不付出,可是我这人很任性,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偏偏我们家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爸也只能在我身上打主意。”她干脆大方地承认。
“所以你才找上我?为什么是我?”他转头紧盯着她。
她勇敢地回视他的眼神,然后有些懊恼地红了红脸。“莫非你对自己的魅力有所怀疑?”
看到她那带点不甘心的羞怯神情,让他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都给消灭了。看到她也对彼此间的吸引力有着难以掌控的懊恼,他顿时觉得平衡了许多。
“既然你那么想过自己的生活,跟我去出差肯定不是什么好选择,上高速公路前你还有机会逃走。”他冷静地提醒着。
“我不要,你少看扁我,我说跟你去就是要跟你去,绝对不后悔。”她双手盘胸,冷哼一声。
他笑了笑,从脚边的公事包掏出文件来,兀自看了起来。
看到他竟然冷静地开始工作,她也不服气地从自己的包包抽出文件夹,这些都是姚叔交给她,待批阅的公文。于是两个人就肩并着肩坐着,各自翻阅着手上的公文,时间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度过。
不过不知道是公文太枯燥使然,还是她昨天睡不到两小时所致,当车子平稳地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她开始打起瞌睡来。
原本专注于手上工作的邵克庸,因为肩膀被她的头撞了下,便侧过脸瞧她,只见她头往前倾,瀑布般的发丝遮盖住了她的脸庞,然后随着车子前进的韵律,频频
打着瞌睡。
顿时觉得好笑的邵克庸伸出一根手指将她额头往后按,让她的脑袋靠回座位,这下子她终于不用往前直晃了。但是接着他发现她开始左右晃动,额头更是直接撞上旁边的车窗,撞疼了也不肯张开眼,嘀咕两声自己揉了揉,竟然兀自再睡去。
“真是败给你了。”他放下手边的公文,抽出身侧的小抱枕,一手托起她的脸,再将抱枕塞进她肩膀跟车门间的缝隙,让她不用再去撞车窗。
看着她那跟孩子没两样的睡颜,想到她睡眠不足还硬要跟着他去出差的举动,他的心竟然变得柔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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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克庸真的非常忙碌,去一趟中南部出差,连跑好多个点看厂、开会,没体力的人还真是没办法跟着他做事。
原本生活作息就很随意的景袖,倒是见识他工作时严肃的那一面了。她虽然有些任性地硬跟了来,倒是一如她承诺的,不妨碍他工作。每次当他去开会时,因为太无聊,她居然把带来的公文都给批完了,姚叔如果看到了,肯定会很感动的。
老爸这一离家出走,公司重要决策都落在她身上。虽然姚明黥分担了很多,但是不少事情还是得她自己来。最近她的生活完全失序,弄得她该睡觉的时间睡不着,该清醒的时间又不够清醒,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终于,忙了一整天之后,一行人进了旅馆。卢秘书已经先行订房,到柜台 checkin之后,先把房卡递给了老板。
“邵先生,您的房间。”卢秘书看都不看坐在旁边的崔景袖一眼,对她来说,邵克庸才是她的老板,她没必要服侍闲杂人等。更何况对于崔景袖不请自来的行为,她根本不以为然。
“你住几号房?”崔景袖拉住邵克庸的手,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磁卡。“我去订个房间,在你隔壁!”她说着笑咪咪地起身。
但是邵克庸一手扣住她,转头示意林经理跟卢秘书先走。顿时卢艾琏有点后悔没帮崔景袖多订一间房,不然应该可以把她的房间隔得远远的。
“怎么了?”看着其他人走开,景袖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他扬了扬手里的磁卡,另一手依然稳定地扣着她的手腕,那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让她不至于挣脱,却也还有挣扎的空间。“既然敢来,不敢跟我用一个房间?”
看到他眼中那放肆的光芒,以及那张扬而毫不掩饰的侵略意味,她狠狠地倒抽了口气,顿时手足无措。
“我……我们没那么熟吧?”她顿时觉得喉咙发干,心跳加快。
“这是那个跟我求婚的女人吗?”他刻意而挑衅地问。“来不来?或者你可以搭最后一班高铁回台北?干脆别浪费时间了。”
听到他话里的意思,她诧异地瞪大眼。这男人是说如果她没胆跟他睡一间房,他也不再允许她的靠近了?也就是说不按着他的意思,两人结婚的事就算是破局了?
这男人忒地霸道!
她真想潇洒地转身走出这家饭店,挥挥手跟这嚣张的男人告别,但是看着他深刻的五官,还有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她闭了闭眼。
她就是没办法放手。
再睁开眼时,她狠狠瞪了他一记,然后一手用力抽出他手上的磁卡,再把手上稍早探买好的换洗衣物塞进他手里。
“走吧!一三一七号房,对吧?”
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挺直身子率先往前走,那模样就像女王出巡似的。而她把购物袋塞进他手里的行径,简直是把他贬成仆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