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跟别的女生道过歉,对吧?”她追问。“我是第一个,对不对?”
“是又怎样?”他承认她的推测,不解她为何如此雀跃。
她蓦地笑了,笑声如铃,叩他心扉。
他震动地听着,紧闭的心门仿佛被她敲开了一道缝,很细微的缝,却透进一束好明亮的曙光。
他用力咬牙。“你经常对男人这样吗?”
“怎样?”
“一下莫名其妙地笑,一下又威胁说要哭。”他责怪地望她。
“这样不好吗?”她无辜地眨眼,眼神清灵透亮。
他心弦一扯,下颔紧凛。“不要这样。”
“为什么不要?”
他说不出来。“总之很不好,不要……对别的男人这样。”
“啊?”她不懂。
他避开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刚刚那个男人是你的追求者吗?”
“刚刚?”她愣了愣,跟着恍然。“喔,你说我哥啊。”
“他是你哥?”他惊讶。
而她望着他忽然显得释怀的神情,霎时领悟。
原来他很介意,介意她跟别的男人谈笑,方才那句像是警告的话,是他不希望她在别的男人面前表现出女儿的娇态吧?她能奢望这是……吃醋吗?
“戴醒仁。”她迷蒙地睇他,轻轻唤一声,宛如叹息。
“嗯?”
“戴醒仁。”她又唤。
“什么事?”他不懂她心神激荡,还认真地问。
“戴醒仁,你好……讨厌。”她轻斥,水眸隐隐地感到酸楚。
“怎么了?”他似是手足无措。“我刚刚不是向你道歉了吗?”
笨蛋,笨透了,她才不是怪他那天无缘无故对她凶呢,她是讨厌他如此拨弄自己的心。
“你很木头。”她笑嗔。“以后不要跟别人说你交过女朋友,太逊了,没人会相信。”
他眼角一凛,懊恼地轻哼。
这回换她伤了他男性的尊严了,可她完全不感到歉疚。他活该,谁教他一点都不懂女人的心?
一曲舞毕,她说自己渴了,算他不至于无药可救,还知道主动去帮她拿饮料。
她倚在窗边,擦拭鬓角香汗,等了一、两分钟,见他还不回来,抬眸寻找他,发现他跟一个服务生在谈话。
什么啊?她有些恼,竟敢把她晾在这儿?前言收回,这男人果然无药可救!
她郁闷地走向他,刚前进几步,那个服务生忽地砰然倒地,她见状,举步疾奔。
“他怎么了?”
“可能是心肌梗塞。”戴醒仁一面检查,一面匆匆回应。“我刚刚就注意到他有呼吸困难的迹象。”
所以他是因为察觉服务生不对劲,才会停步跟对方确认吗?
莫传雅怔望他。这是医院的纪念酒会,现场大牌医生云集,却只有他注意到这个小小服务生身体不舒服……
“怎么回事?”一群人凑过来,其中包括熊建明及莫传森。
“是心肌梗塞。”莫传雅为哥哥解释,妙目紧盯着戴醒仁,他正为病患做 CPR。
几分钟后,服务生悠悠醒觉,熊建明也已召来救护车,送他进医院。
“是戴醒仁救了他……”莫传雅凝望这忙乱的一幕,喃喃低语。
莫传森观察妹妹表情,墨瞳一闪。“看你这样子,就好像戴醒仁要是开口跟你要全世界,你都会傻傻地双手奉上。”
莫传雅怔住,明知这是兄长有意调侃,仍不由自主地心韵加速。“哥,你说如果我把全世界给他,他会接受吗?如果他不要,我该怎么办?”她声声追问,看来好慌,好急迫,爱意满满,几乎溢出眼眸。
莫传森震撼地望她。“传雅,你冷静点,你忘了我以前说过吗?爱上这种男人,你会痛苦的,他很可能爱理想比爱你还多。”
“我知道,我知道可能会那样。”莫传雅失神地呢喃。“不过没关系的,哥,没关系,只要他最爱的女人是我,那么——”她毅然停顿,娇美的容颜瞬间点亮决心的光采。
“他的理想,就由我来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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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跟我交往?”
酒会过后,莫传雅如是对戴醒仁提议,她眨着眼,似笑非笑的,他弄不清她是真心抑或玩笑。
“你在跟我玩游戏吗?”他咬牙,怀疑自己只是被一个习于呼风唤雨的千金小姐当成闲暇之余的挑战。
“什么意思?”
“熊教授警告过我,他说你是我高攀不起的人。”
她愣了愣。“那你自己怎么想呢?”
“我认为这世界上不应该有阶级之分。”他直视她,目光挑衅。他知道许多家世良好的少爷千金自觉高人一等。
可莫传雅却嫣然笑了。“你说得对,人生而平等,我外婆也常告诫我们,莫家只是比较富有而已,并不表示我们比其他人上等。”她顿了顿。“你放心,我们并不是那种重血统跟门第的家族,外婆跟妈妈顶多比较讨厌政客而已,可你不是政客,你是个敢于跟特权对抗的医生,我相信我家人一定都会欣赏你。”
他瞪着她璀亮异常的星眸,那里头明明白白闪耀着对他的情感,他顿时觉得透不过气。“你把我……说得太好了。”
“那是因为在我眼中的你,就是这样。”她坦率直言。
而他发现,他无法拒绝如此热情的她,他的心海波涛汹涌,再也不能似往常一般平静,他曾以为不会有任何女人有能耐影响他,但她,显然是例外。
于是,他们开始交往了,她是忙碌的记者,而他是比她更忙得暗无天日的住院医师,两人能见面的时间不多,只好更珍惜每一次相会的时刻。
起初,莫传雅会到医院一楼的咖啡厅等戴醒仁,但由于他们之前在酒会共舞的事已经传开了,医院同仁认出她是董事长的千金,总会投来好奇的注目,有几次,她还隐约听见耳语,赞叹戴醒仁“惦惦吃三碗公”,不知哪来的手段,竟能迷惑大小姐。
有些人纯粹是羡慕,但更多人其实暗暗嫉妒,曾经有位资深主治医生瞥见她时,嘲讽地转向戴醒仁,要他快快下班,说自己可不敢耽误了他跟大小姐约会。
当时他表情毫无变化,只是淡淡地表明自己会把该做的事做完,但她看得出来,他很气恼。
他不是气她,她知道,但和她交往的确对他造成某种困扰,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这下恐怕更糟了。
从那以后,她尽量不在医院出现,为了争取多一点相处的时间,她会在附近的小店或公园等他,然后两人一起去吃饭或看电影。
虽是难得的约会,他也时常接到来自医院的召唤。住院医师不像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即使值班中,其他人也往往不敢肆意吵人,而住院医师就算休假,也得随 call随到。
每一次接到电话,他总是对她感到抱歉,而她纵然失望,仍是努力展露笑颜,目送他匆匆离开。
这天是莫传雅生日,两人乔了很久,好不容易约在晚上九点。
她发完稿,提前来到医院附近的咖啡馆,点了杯花草茶,一面看杂志,一面等他。
过了九点,他仍迟迟不出现。
她知道,他一定又被绊住了,医生不比一般的上班族,上班族临时要加班还能打个电话解释一番,可医生只要多耽误一分一秒,可能就会因此害病人丢了一条厶叩。
她能理解他为何无法及时打电话告知,也不怪他,只是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再等下去。
究竟他只是临时必须处理一个小状况,还是忽然要动一个大手术,要耗多少时间呢,会不会到三更半夜都抽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