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里一切还好吧?缺不缺什么东西?”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西海去了五年,再两年就可以假释了。
上一次见面是去年年底,东漠“沙耶市”的机场新落成,她带着三个小鬼头搭机试航,顺便飞过去看他。
这小子还是那个英俊的恶魔,干烈的气候对他完全没影响,反而让他多了一股风霜干练的男人味。
“我这里很好,不要为我担心。”顿了顿,西海突然问:“菲雨,你和你那些美国的地质学家朋友还有联络吗?”
“当然,霍华教授早就退休了,不过我的好友汤姆最近才申请带一队探勘小组入境。为什么问?”
“如果有机会,请他们过来这附近看看吧!这附近有一块地区,我觉得有点门道。”
“怎么个有门道法?”
“那一片地区怎么种都种不出东西,可是在同一个地理区里,它周围的农场都没有问题……我说不上来,你先派人过来看看。”
“你怀疑那里的地底有矿藏?”菲雨兴致大起。“我请汤姆先过去看看。如果有需要,他们会回去带更多的仪器过来。那家伙爱地质成痴,我一跟他提,他一定巴不得立刻飞过去。”
通话时间到了。拉斯尔指了指手表,向他示意。
OK。他比了个手势。
“菲雨,我该走了,下次再谈吧。”
西海把话筒交给拉斯尔,挂断之后,换给下一个排队的人。
“午休再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你吃饭了吗?”拉斯尔问道。
“还没。”西海道:“我们接下来有移防的计划吗?或是今年就待在农场里了?”
再一个多月麦子就可以收割了,接下来要等到秋冬交界,气候温凉下来才能二度播种。通常这半年的空档,他们会被调派到附近,支持政府的荒漠造镇工程。
“自从机场盖好之后,沙耶市的居民人数越来越多,听说政府打算盖几条道路,将外围的卫星城和市中心连结起来。如果接下来有指派的话,应该也是去那一带干活吧。”拉斯尔耸了耸肩道。
五年前,前总统的儿子落到他队上时,老实讲,拉斯尔是不怎么开心的。
这种公子哥儿只会仗着家势横行霸道,一点苦都吃不了,罚也罚不得,骂也骂不得,真不知道司法部把这种人丢到拓荒队来做什么?
没想到几年下来,所有犯人里最任劳任怨的反而是西海——
前几年他们是在中部高原上造镇,去年才调来东漠的农地垦荒。然而,不管在哪里,做的是什么样的苦役,西海从来不曾叫过一句话。除了偶尔烟瘾犯了,会躲起来偷抽烟之外,大致上他是个模范犯人。
而只要犯人的行为够良好,狱警们通常也会对这些小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他也担心过,西海太过俊美的外表会为他惹来麻烦。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曾经有过一次小事件,有人通报狱警,说西海被包围在某个角落了。
拉斯尔领着人匆匆赶去救人——最后,真正获救的,是那两个想非礼他的家伙。这之中的惨状就不用提了,总之,那两个人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前半个月都是昏迷状态。
后来出院之后,他们火速申请不要回拓荒队,再不然就是调到其它分队,总之,只要不是和西海同队就好。
至此狱警们终于略略明白,首都侍卫队平时受的是怎样严苛的训练,才能让西海拥有这等身手。
从此之后,话传出去,没有人再敢惹他,他讲出来的话,大部分犯人也都觉得卖他个面子还是比较安全的。
“明白了,我先去吃饭,稍后见。”西海慢悠悠地晃向发餐棚。
不期然间,有一道白影引起他的注意。
嗯……那家伙在屋顶上干什么?
出于好奇,他转了个方向,晃向那间充当义诊室的农庄。
啊,这好像是上回陷害他的那个小姑娘。一个女人家爬到这么高的屋顶上,也不怕摔下来。
“喂……”他仰起头,还来不及叫完,一个黑压压的箱子突然当头砸下来。“他妈的!”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屋顶上立刻探出一颗小脑袋。
“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你这么想害死我?”西海捂着鼻子含含糊糊地大骂。
怎么又是他?平蓝哀叹一声,认命地爬下楼梯。她在这里住了三个星期都没事,为什么这两天老是碰到他?
“我也不晓得,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她站在他面前叹了口气,把刘海吹开。
“我现在很想勒死你,这样算吗?”西海破口大骂。
“……对不起啦。”她又累又饿,已经被晒到中暑的边缘,实在装不出太诚恳的样子。
“你在上面做什么?”确定鼻梁还固定在他的脸上,他才狐疑地打量她爬下来的地方。
“你们家的屋顶有破洞,我负责把它补起来。”她用力把不听使唤的刘海拨开,实在被这缯湿发搞烦了。
“你?修屋顶?”他的表情很明显地存疑。
“喂!过去三个星期,这间农舍举凡水管不通、电源跳电、水龙头没水,都是我修好的。”不要狗眼看人低。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看她一副快被热化了的样子,还不忘向他露牙齿示威,好像在看一只小雌虎吓唬人,实在很好笑。
“总之,抱歉啦!”平蓝耸了耸肩。
她知道自己应该怕他的,天知道这家伙是因为什么原因坐牢的。虽然拓荒队的犯人大多是一些小罪,但她很难想象西海“犯小罪”的样子。
感觉上,这个家伙就算犯罪,也应该是个杀人魔王或头号通缉犯之流的。
“下次再有这种活儿,派人去跟拉斯尔说一声,他会叫人过来帮你们修。”不等她道谢,他补上一句:“拓荒队人手短缺,可能不够你暗算。”
“……”平蓝阴险地眯起眼睛。“你又想偷懒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你打小报告的那一招不管用了。”西海对她摇手指。
黑发在他脑后绑成马尾巴,金铜色的皮肤像柔滑的巧克力,连在胸膛上垂挂的汗珠看起来都可口欲滴。
这个男人怎么看都应该在耳垂钉个金耳环,然后去当罗曼史封面的性感海盗才对。
想了想,平蓝决定不跟他计较。
她现在对好看的男人敬而远之,因为她前男友不幸就是个空有其表的帅哥,人最好从历史中学到教训。
反正再一个星期她就要回台湾了,只要再忍这个费洛蒙分泌过盛的男人几天,就可以跟他说拜拜。
“好吧,不占用你的时间了,再见。”平蓝努力要把刘海吹上去,它却锲而不舍地掉下来。
西海实在看不下去了。
“过来!”
她双目圆睁,像只吃惊的河豚。西海忍着笑意,把自己后脑的发带解下来,将她的刘海往上一拨,然后把发带绑在前额,像发簸一样,刘海就不会掉下来。
这样真的舒服多了,平蓝很不争气的眯眯笑。
这小不点实在满可爱的。西海不禁好笑。明明气蹦蹦的样子,结果他小小施个好,她又很不争气地投降了。
看他一脸好笑的样子,她别扭起来,好像有什么地方输给他一样。
“男人还绑发带。”她喃喃抱怨。
啧!马上就不可爱了。
“知道吗?你一直让我想到某样东西,偏偏我想不起来。”
可爱的外表。超短的引线。每一项特质都互相矛盾,到底像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