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说。”她羞得不知道要把脸给藏到哪里去。
她没说吧?虽说伊灵老笑她脑筋动太慢,但她总不可能连秘密都不知不觉的说出口吧?
她没说呀……
宫之宝定定地看着她,被她傻气的反应逗笑。“过来。”他低喃着,轻轻地将她拽往怀里。
她是没说呀,但这娇羞无措的神情,不需要言语,已经说明了一切。
喔,天啊,为什么他会这么开心?为什么他会因为她这么单纯的一个反应笑得合不拢嘴?
他也太好哄了吧。
“那个……”半趴伏在他身上的毛曙临,黑琉璃的眸转了圈,佯咳两声,先不论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出什么秘密,反正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宫爷,你一定是饿了,对不?我弄了几样简单的菜,先吃点好吗?”
“你喂我。”他软声道。
嘎?“你被打得连饭都不能自己吃啊?”啊,怎会这样?早知道这么严重,就不该听亦然的话,该早点请大夫过府诊治才对。
宫之宝无奈地闭上眼。“对,我几乎快残废了,你不喂我,我就会饿死。”这么说,满意了没?
懂不懂情趣啊?要她喂,一定要等到他残废吗?
“你那么饿啊?”毛曙临立即挣脱他,将摆在桌上的木盘取来,快手夹着饭菜入匙。“来,赶紧吃。”
根本不等他张大嘴,一大口饭就已经塞进他嘴里。
这女人……他很没力地瞪着她,很哀怨地大口嚼着满满一口的饭菜,蓦地愣住。
“怎么了?”察觉他的异状,而且已准备好下一口饭菜的她不解问着。
宫之宝乏透地闭上眼,胡乱嚼着,用力吞下,低吟了下,问:“这是你做的菜?”
“是啊。”
“……你真的是厨娘?”那是什么东西啊!
能吃吗?是人吃的东西吗?
“我原本是要当厨娘的,但后来灵儿要我靠推拿赞钱。”毛曙临偏着螓首。“怎么了?不好吃吗?”
“也不是不好吃,而是……”该要怎么形容这味道呢?也不是没熟,也不是有腥味,就是很怪,更怪的是,他竟然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吃过……“在伊灵要你转推拿之前,你当了很久的厨娘了?”
会不会是以往在哪儿当差过,所以他才尝过?不过,转推拿……他可以明白伊灵的用心。
“呃……”一开始确实是厨娘,但伊灵尝过之后,立即将她逐出厨房,这事要说吗?
“我上次来时,味道不是这样的。”手艺相当出众,尝过就不会忘。“你已经很久没当厨娘了,对不?”
当然,她的手艺也是让人尝过就难忘。
“那是因为店里还有一位大厨,是大当家亦然的弟弟,就然。”基本上,客栈厨房是他的天下,她能踏进的只有后院的厨房。
“他还有弟弟?”怎么这么惹人厌啊?
“是啊,庞家兄弟都是伊灵的好友。”
“那么你呢?你跟他们如何?”
“大伙都是好朋友,住在一起,就像家人。”
很好,只是家人……他蓦地抬眼,“你们住在一块?!”
“是啊,后院这儿除了客人住宿的喜字楼和服字楼,另分了三个院落,大伙都住在这儿。”她说得理所当然,手里也没闲着,一口一口接着喂。“伊灵说大伙都住在一块,就像一家人。”
宫之宝像只雏鸟,被迫进食,边吃边忖着。
如此说来,这里住的全都是一群没家人的人?
别人他没兴趣管也管不着,但是她……“你想要多点家人吗?”
毛曙临垂眸瞅着他。“……嗯。”
“你觉得我怎样?”他开门见山地道,没兴趣把商场上那套半迂回半威胁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宫爷?”这一回,她听得很清楚,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但……“宫爷,我配不上你。”
第一次踏进宫府,她才知道原来他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人,他的富有,是几乎雄霸一方的,他的身份让她好踌躇。
“什么配不配?我可不在乎你未婚有子,我在乎的是,你心里有没有我?”他拉过她细致的手。
她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抽回手。“那么,宫爷的心里可有我?”
“若是没有,我何必问你?”这傻气的丫头。
毛曙临默默地垂下卷翘长睫,没应话。
他倒也不急,耐心等着,黑眸来回打量,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这儿是你的房?”
“是。”
“你喜欢绣花?”
“嗯。”
“墙上那幅是你绣的?”
毛曙临被轻握住的手微颤了下,长睫微微掀动。“是。”
“绣功相当好。”锦绣布庄底下,有不少设计织造图和绣样的布匠,还有绣工上等的一批绣娘,但可以将山水绣入布料的,没见过。“那地方……”
她蓦地抬眼。“宫爷见过?”那琉璃似的眸子闪亮着一丝希望的火花。
“好像见过。”他浓眉微蹙,回想着说:“以前我曾经出过事,醒来时所在之处和你所绣之地极像,但是我……”
额际突地狠抽了下,教他屏住气息。
瞧他突地打住不语,她随即察觉他的不适。“头又疼了?”她立即替他揉着额际。
她的指尖仿佛藏有魔力,寸寸将他乍起的痛楚缓拈,教他抽紧的心也随之平缓不少。
“已经许久不曾痛得如此频繁了。”他粗声道,咬紧牙镇住体内快要暴动的痛。
“宫爷,你得要去看大夫。”她担忧极了,手上的力道不敢太重,只能缓推慢揉,就怕一个使力不当,教他更加难受。
“没用,老毛病。”痛楚递减后,他暗吁了口气,“十年前,我曾摔下一处山崖,脑袋受创,从那之后头痛就像是鬼魅似的,爱上我死缠不放。”
他说着,笑得很自嘲,实在对这缠身多年的头痛无可奈何。
“很痛吧。”她不舍地将双掌平放在他额上,恨不得能够把缠着他不放的痛全都吸收过来。
“有你在我身旁,我就不痛。”这可不是什么违背良心的肉麻话,而是她真的给他如沐春风,浑身舒畅的感受。
痛依旧,但确实减缓了。
“宫爷……”她细软的嗓音柔嫩低喃着。
“你不愿意吗?”
“我……”她不知所措。
她有话想说,却又觉得说了又有什么意义?他是个富豪人家,而她不过是乡野孤女,凭什么和他在一起?
若他亦只是个寻常人家,也许……
“你不答,我当你默认了。”他强硬地道,强势地将她拽进怀里。
她柳眉微攒。“你是这么霸道的人吗?”
“嗯?”这又是怎么着?怎么这傻气姑娘有时老说些让他兜不起来的话?算了,这不是重点,眼前重要的是,他好想亲吻她那看起来极为鲜嫩的唇,他想要尝尝她的味道,他想要……
“娘!宫府的人来了!”毛三月像阵风似的刮进房内,就在四片唇瓣就快要贴合的瞬间。
宫之宝好想扁小孩。
谁家的小孩,怎么会白目到这种地步?
“是吗?”毛曙临赶紧挣脱他,腼觍笑着,收拢滑落的几络乌丝。
“卑鄙小人。”毛三月哼了两声,对这个人的人格极为唾弃兼不屑。
“卑鄙小人是你叫的啊?”宫之宝见进房的人不是朝思暮想之人,也不想再扮残废,收起病容,虎眸熠熠生辉,哪里像个伤患?“客气一点,若无意外,哪日见着我,可是要叫声爹的。”
基于爱屋及乌的道理,尽管这小子不得他的缘,他还是勉强忍受了,没法子,谁要他是曙临的儿子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