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居然还帮他找藉口!”
“好吧,就算我不帮他找藉口,我也是跟他在一起,才生下了你,不是吗?”纪妈妈慈爱地拍了拍儿子的手。“我这一生最高兴的,就是有你这个孝顺的好儿子,难道不该记上你爸爸一笔大大的功劳吗?”
“妈,你……”纪天睿蓦地鼻头泛酸。他的母亲怎么可以如此淡然?如此不怨不恨?他深深地感受到母亲的爱,那是多么辽阔深远,比起她的宽容大度,他又是多么渺小卑微。
“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婚姻。”纪妈妈严肃地强调。“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会很不开心的。”
纪天睿黯然咬牙,说不出话来。
“妈希望你想清楚,别同时伤害了两个好女孩,尤其是孙小姐,我看她真的很爱你。”纪妈妈温婉地劝他。
“我知道,我会……好好想想。”纪天睿对母亲许下承诺。
但已经来不及了,当他送母亲回乡下老家,再回到自己的房子时,发现屋里灯暗着,空无人影。
他背脊不祥地一凉,奔进客房一看,这才惊觉孙巧薇的衣物行李都不见了,梳妆台上,整整齐齐地搁着一封信,以及那串他送给她的脚链——
她离开了。
第10章
天睿:
我走了。
对不起,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其实我想了一个晚上,是不是该多留一阵子,或至少跟你好好地道别?
可最后我还是觉得,就这样离开,最潇洒。
昨天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其实我说了谎。
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上你了。
我爱你。
这三个字你听见了,一定会很慌、很怕,怕我从此以后缠着你不放,所以我不说,不敢说,怕见到你惊慌的眼神。
别说你怕,连我自己也怕,每多留在你身边一天,我就会更爱你一分,更舍不得对你放手,到时我怕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娶另一个女人,诚心祝福你。
我说不定会做出可怕的事,也许闯进你的结婚礼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准你娶别的女人。
你会觉得很可笑吗?不相信我会做出那种事吗?
几个月前,我也不信,但现在,我没把握。
因为现在这个孙巧薇,已经改变了,被你改变了,你开发出许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一面。
她以前不撒娇的,现在学会了。
她以前不爱亲吻的,现在却恋上了亲吻的滋味。
她以前不懂得什么叫热情,现在竟主动献身给一个男人。
她以前没想过女为悦己者客,现在会计较自己的穿着打扮了。
她变虚荣了——都是你害的。
所以谁知道呢?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跪在你脚下,哭着求你不要走。
我不希望见到那一天。
如果那样,我会恨死我自己,永远瞧不起自己。
与其纵容逐日加深的爱情令自己变得不堪,我宁愿选择现在就退出,洒脱一点、决绝一点,这样才像你眼中那个冷漠有格调的孙巧薇,对不对?
瞧,我真的变虚荣了,就连离开你,也希望给你留下的印象是完美的,值得你眷恋。
我走了。
在我离开以前,容我再说一次——
我爱你。
然后,祝福你和你的妻,幸福快乐!
曾经属于你的金丝雀 巧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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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么走了?”
烟雾迷离的酒吧,两个男人对坐,脸上的表情都颓然,桌上一瓶威上忌,已喝了三分之二。
程昭宇读过了孙巧薇留给纪天睿的信,嘲讽地进出一串哑笑。“女人说狠也实在够狠的,连要走时也不说一声再见!”
“她大概是怕说了,就会走不了吧。”纪天睿抢回信,惆怅地又读一遍,才仔细摺起来,收进口袋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程昭宇问,又为两人各斟了一杯酒,随手挟了一些冰块丢进两只酒杯。
“我不知道。”纪天睿接过酒杯,忧郁地审视冰块在酒海里溶化。“我只知道,我不能就这样让她走。”他舍不得,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他就旁徨失措到几乎抓狂。
“你不让她走,又怎样?”程昭宇摇摇酒杯,已经有几分醉意了。“难道把她追回来,说你要娶她吗?你明知道不可能。”
纪天睿闻言,眼神更黯淡,默不作声。
“而且你爱她吗?你要知道,她可是留书说她爱你了,如果你不能回应她的感情,找她回来只是更加伤害她。”
好友说得没错,他不能如此自私,若是无法回应她的爱,又何必继续折磨她?
“可是你还是舍不得她走,对吧?”程昭宇完全看透了他内心的挣扎。“这么不果断,真不像你。”
纪天睿自嘲地抿唇。“我也觉得自己很不潇洒,比她还不如。”她能毅然决然留书离开,他却割舍不了对她的思念。
“所以说女人发起狠来,比男人还无情。”程昭宇讥诮地评论,也难怪他有此感叹,最近他交往多年的女友同样也是对他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说起来两个雄性死党算是同病相怜,都被女人抛下了。“我看我们干一杯吧!”他懊恼地举杯。
纪天睿正出神,听好友提议,先是愣了愣,才慢半拍地举杯与他相碰,喝了一口,便又耽溺在惆怅的思绪里。
程昭宇观察他的表情,讶异地挑眉,想了想,忽地开口:“我看你别管你那个什么金丝雀了,不过是宠物,丢了再养一个就是了。”
纪天睿听了,倏地凛神,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要一个情妇在家里,再养一个就是了,何必执着于她?”程昭宇若有深意地望着他,对他凌厉的眼神,丝毫不畏惧。
纪天睿用力拍桌。“不准你这样说巧薇!”
“为什么不?难道她不是你的情妇吗?”
她的确是。
“难道你不是把她当成宠物吗?”
他的确这么想过。
“那我哪里说错了?”程昭宇星眸熠熠。
纪天睿哑然无语,虽然好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自己曾经说过的,但不知怎地,如今听来就是格外刺耳,格外令人气恼。
就算是情妇,就算他并不爱她,但她对他而言是最特别的,是他唯一真心想宠想疼的女人,她不一样,跟方喜娜或任何其他女人,都不一样。
她是唯一的,不可取代的——
纪天睿漫然寻思,胸口无预警地痛了起来。自从孙巧薇离开后,他的心痛便间歇性地发作,次数愈来愈频繁,时间愈来愈长。
他快疯了,如果再见不到她,他说不定真的会发疯。
他掏出藏在口袋里的脚链,紧紧地握住。这串链子,除了她以外,没有女人有资格戴,他不许,绝对不准……
“你爱她吧?”突如其来的问话,惊醒他混沌的思绪。
他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你爱她。”程昭宇紧盯着他,嘴角微挑,噙着嘲弄。“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就知道了,如果不是爱那个女人,你不会那么舍不得对她放手,今天也不会来Pub跟我一起喝闷酒了。”
纪天睿拙紧脚链,神色凛然。“我说过了,我不相信爱情,也不会爱任何女人。”
“那是你的想法。”程昭宇嘲讽地嗤笑。“爱情才不会跟你讲这些道理,它管你信不信、想不想,反正它要来便来了。”这可是他的经验谈。
是这样吗?
爱情要来便来吗?
纪天睿惘然,迷蒙地盯着扫在手中的脚链,轻轻一摇,钤铛清脆响,他匆地忆起孙巧薇的一颦一笑,心口又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