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么说过。”纪天睿下否认。
“那你现在在干么?”杨斯翰指责地问。“你不就是在跟那女人谈恋爱吗?”
“谁说我跟她谈恋爱了?我只是把她养在家里而已。”纪天睿澄清。
“你的意思是你不爱她?”
“是。”
“见鬼!”杨斯翰才不信。“你不爱她干么将人家养在家里?你嫌家里米粮太多啊?”
“她那小鸟胃,吃不了多少的。”这个死板的麻吉说的话真是令纪天睿又好气又好笑。“而且我养她,是因为我喜欢她,想要她,这跟爱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你这个剧作家怎么会不明白?就是肉欲跟灵性的分别啊。”
“就因为我剧本写多了,我才更清楚。”杨斯翰反驳回去。“像你这样就是典型的那种死鸭子嘴硬的男主角,明明就是爱上女主角了,还骗自己只是渴望她的身体,跟爱情没关系。”
“本来就没关系。”纪天睿很坚持。
“好,那我们叫子航跟昭宇来评评理,看到底有没有关系?”杨斯翰话才刚说完,另外两个遭他点名的男人便相偕走进酒吧,同样地,又惹来一阵惊叹的注目。
“太好了,你们都来了!”杨斯翰要迟到的两人各罚一杯酒,然后迫不及待地宣布:“你们猜怎么着?天睿这家伙竟然在家里养了个女人!”
“什么?”
叶子航和程昭宇双双摆出极度震惊的表情,这消息的威力,可是直比原于弹爆发。
“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啊,他三年前遇到一个女的……”杨斯翰代表发言,以他剧作家的才能,适度地裁剪删节,在高潮的地方又尽情地加油添醋,滔滔不绝地讲述一篇精彩的爱情故事。
别说叶子航跟程昭宇听得目瞪口呆,就连纪天睿本人都不禁要怀疑,这到底讲的是不是他本人的故事?怎么瞬间变成那种超洒狗血的青春偶像剧?
十分钟后,杨斯翰讲完故事,四个大男人同时陷入深思,一片静默。
纪天睿默默喝酒,看着三个大学时代认识的死党,四人一路走来,友情始终如一,不但每个月定期聚会,平常也会不时联络,相互关心,这回他决定包养一个女人,肯定在其他三人心海惹起轩然大波。
话说他们这四个黄金组合,平常号称“大男人俱乐部”,一向就是高唱单身万岁、自由至上,将女人视为麻烦之物。
叶子航,一向信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信条,认为衣服穿旧了,就该买新的,女人当然也是一个换一个,旧不如新。
程昭宇,虽然有个从大学时期就交往的亲密女友,却总是摆出傲慢的态度,总之女人乖乖听男人话就好,最好不要有太多意见,惹人心烦。
杨斯翰,他可是这里头最最厌恶女人的一个,女人对他而言是病毒,沾上了就有危险,最好速速远离为妙。
至于他自己嘛,虽然不排斥女人,也乐得与众家名门淑媛周旋来往,只是他关注的从来不是她们本身的相貌人品,而是她们身上标记的家世背景,他与她们交往,更像是生意上的接触,非关男女暧昧。
“你该不会打算背叛我们大男人俱乐部吧?”长考过后,叶子航代表众兄弟发言,语气满是鄙夷,眼神十分不信任。
老天爷,他该不会就此上了他们心中的黑名单吧?
纪天睿翻白眼,没好气地解释。“昭宇不也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你们怎么不说他背叛?”
“昭宇怎么样对他的女朋友,我们很清楚,就算那女人嫁给他,也顶多算是小老婆,他的大老婆永远是工作!”杨斯翰为程昭宇辩白。
是怎样?一个没日没夜的工作狂这么值得歌颂吗?纪天睿眼角抽搐,不明白为何兄弟的箭靶要对准自己。
“这还用怀疑吗?因为你很可能动了真情啊!”叶子航看出他的不解,主动解释。
“我承认我喜欢巧薇,不然也不会想把她养在家里,但你们会不会把真爱这玩意儿看得太简单了?我从来就不相信爱情。”纪天睿慎重声明。
这倒是。其他三个男人交换一眼,他们都很清楚爱情在纪天睿心中毫无价值,当年他出身名门的母亲就是为爱私奔,放弃了所有的财富权势,下嫁给他只是个平凡水电工的父亲,结果他父亲不但不懂得珍惜他母亲,最后还抛弃他们母子,跟一个在欢场中认识的女子远走高飞。
爱情是什么?不过是上天造来戏弄世人的玩意儿,看世人蒙蔽了眼,跌跌撞撞,藉此嬉闹取乐而已。
他绝不会傻到被耍得团团转。
“所以你不会娶她喽?”程昭宇试探地问。
“怎么可能?”纪天睿嗤笑。
“那她呢?她是怎么想的?”
“她说她也不想结婚。”
“你惨了!”叶子航一听这话,立刻大摇其头。“通常女人说不想结婚,其实心里就是想结得很,她们最爱说反话了,你最好小心点。”这可是他惨痛的经验之谈。
纪天睿听闻好友的劝诫,只是淡淡一笑。“巧薇不会那样。”
“你怎么知道不会?”
“我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识人之明有自信,虽然他表面总是温文尔雅,似乎对谁都好,但心里自有一把尺,精明地衡量每个人。“她答应让我包养,不是因为她爱我,想嫁给我,只是因为她累了,需要休息。”
“你干脆说她需要你的钱不是更精辟?”杨斯翰完全不信任女人。
纪天睿闻言,锐利地瞪他一眼。“她并不需要我的钱。”
“那她需要什么?”
“她需要——”纪天睿蓦地顿住,这问题实在太微妙,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当然,是他千方百计诱哄孙巧薇留在自己身边,但她究竟为什么留下来?最关键的原因是什么?他还没捉摸透。
“你这意思,该不会是说你也不知道?”程昭宇剑眉一挑。
他微笑了。“这就是她吸引我的地方,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很接近她了,但下一刻,她又仿佛离你很远,她身上有一种作梦般的气质。”
“作梦?”其他三人惊骇地面面相觑,这种青少年用的形容词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好兄弟该不会真的被那女人迷去了吧?
“她是个挑战。”纪天睿补充,星眸闪耀着熠熠光辉,就像拿到新玩具的小男孩,那种兴致勃勃又跃跃欲试的表情。
看来那个女人真的令他很动心。
看到他这种表情,三个大男人更担忧了,只有当事人毫无所觉,迳自沉浸在混沌不明的思绪里。
他的心,或许早就飞到遥远的彼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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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还不回来?
孙巧薇从画架上转过头,望着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接近十一点了,纪天睿却还不见人影。
是加班吗?或是有应酬?
她知道他工作很忙,但自从她住进他家后,他从未如此晚归。像是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似的,他总会尽早赶回家,即便必须把工作带回家做。
“就算不回来,也可以打个电话说一声啊……”她低声呢喃,但转念一想,又恍然觉得自己可笑。
她又不是他老婆或女友,男人有必要跟情妇报备行踪吗?
她自嘲地撇唇,命令自己静下心,可神思却由不得她控制,执意要远走。
她惘然想着那个不在家的男人,想他总是挂在嘴边,那谜样的笑,想他总是轻易看透她,害她经常得板起脸,假装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