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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阎无极搁下医书,拿起汤匙舀了一口,眼中有着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鸡汤?”

  “枇杷炖鸡。”

  阎无极用筷子挟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软嫩适中,入口即化,不油不腻,香味十分爽口,令那漠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喜悦。

  她小心翼翼观察阎无极的反应,见他始终没说话,面容冷静,也不知这枇杷鸡到底合不合他的口味,禁不住心中急了。

  “好吃吗?”她忍不住问。

  峻漠的目光,将她满脸期待看入眼底,只回了一句。

  “坐下来。”

  “啊?”她呆了呆,张着嘴,怀疑自己听错了。

  “再去拿一副碗筷来,坐下一块吃。”

  他突然的命令,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惊讶的望着他——向来喜欢独处的人,却破天荒叫她一块吃?

  黑眸不悦的投来,眯细了眼。“怎么?不要?”

  她忙点头称是。“小、小的这就去。”

  她是太受宠若惊了,才会反应慢半拍,忙去拿了一副碗筷后,再度返回来,小心谨慎的坐下来,陪他一块享用枇杷鸡。

  以往用膳,她都是和大伙儿一块在饱食斋用膳,而且自从知晓她手艺好,负责掌厨的八哥便常找她到厨房,虚心向她请益。

  用膳的时候,气氛静悄悄的,她小口的喝着汤,眼儿不时瞄着阎无极,心想该不该在这时候向他开口,她炖这枇杷鸡其实是另有目的。

  两天前,一位白姑娘带着受重伤的老爹,在谷外求医,为了让阎无极点头救人,她跪地不起,立了决心,倘若阎无极不肯救她老爹,她就长跪不起。

  大伙儿看了心疼,因为那白姑娘是镇上有名的孝女,已经在外头跪了一天一夜了,向净雪瞧了也心疼,她炖了这盅枇杷鸡,目的就是要说服阎无极。

  由于心不在焉,才会让她舀鸡汤时,一个不小心溢出了汤汁,沾到了自个儿的手。

  “哎呀。”见弄脏了桌子,她忙迭声道歉。“对不起,小的立刻擦干净。”

  “不必。”

  阎无极伸来的大掌,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正当她一脸疑惑时,料不到阎无极竟然将她的手指放在嘴上一舔。

  向净雪身形剧震,有如被点中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瞪着眼,就见阎无极很自然的将她沾了鸡汤的手指给轻轻舔干净。

  被舔过的手指,麻痒瞬间窜遍了全身,令她一时之间忘了身在何处,只知道他在舔她的手指,在舔她的……

  猛然回了神,她像烫手般的收回手,跳起身,连忙倒退好几步,双颊烫红的瞪着阎无极,而他却像没事似的,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我……我去洗碗……”说完,她便跌跌撞撞的逃出房门,再也不敢回头。

  目送那惊慌离去的身影,薄唇难得勾起一丝浅笑。

  当瞧见十八的手沾了溢出的汤汁,他突生起一股想吃她的冲动。

  心念驱着行动,而他,理所当然的做了。

  看着一盅香喷喷的鸡汤,他心情无比愉悦,继续大快朵颐吃他的鸡、喝他的汤。

  而被阎无极舔了手指头匆匆吓跑的向净雪,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她不断告诉自己,阎无极这么做,只是不想浪费食物罢了,说不定,他只是怕她烫伤了。

  记得有回她去找厨娘玩耍,可厨娘正在忙,她一时顽皮,不小心烫了指头,厨娘也是这么含着她的手。

  越想越有道理,她安慰自己,阎无极纯粹是怕她烫伤才这么做的,就像上回那样,她染了重病,他为了照顾她才让她睡他的床。

  他对她的关心,来自于主子对奴才的爱护,绝不是断袖之癖。

  想通后,她惶惶不安的心才稍定。

  不久后,她又找了个机会,端了一壶茶往书房走去,给喝完鸡汤的主子润润喉。

  她偷偷瞄了一眼主子,见他一脸平静,神情没什么异样,更加确定是自己多心了,何况主子今儿个心情似乎不错,不如就趁这个时候开口。

  “咳,主子。”

  “嗯。”他应了声,正在品茗茶香。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那位上门求医的白姑娘,还在谷外跪着呢!”小心的瞄着阎无极,见他面无表情,没有动怒,她才又继续说道。

  “这白姑娘心地善良,是个孝女呢……”当黑眸投来一抹锐利的芒光,她连忙道:“我知道,主子不救她爹,是因为她爹不是个好人。”

  阎无极放下茶杯,嘲讽的冷哼一声。“愚孝。”

  “是呀,那白姑娘是很傻,可那白老爷毕竟是她爹,白姑娘从不放弃要她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心愿,好不容易她的一片孝心感动她爹,那白老爷已经大彻大悟,想重新做人,他这次会受伤,就是为了救人,表示他真有悔悟之心,主子给他一个机会好不好?”

  一瞧见阎无极剑眉微拧,她忙再补充:“那白姑娘为了她爹,也做了不少善事,与其让一个悔改的人死掉,不如让他用余生来赎罪,不是很好吗?”

  阎无极始终没答腔,突然站起身。

  “主子?”

  “把茶盘撤下,退出去,别打扰我。”

  “主子……”

  “我说退下。”那沉下的脸色,让她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真是冥顽不灵的臭石头!

  向净雪虽有满肚子的气,但有了前两回的教训,她知道就算顶撞阎无极也没用,到头来只是又惹得阎无极用奇奇怪怪的方法整她。

  她收拾茶盘,走出屋子,朝大杂院的饱食斋走去。

  大伙儿一瞧见她,立刻上前。

  “十八老弟,怎么一脸气呼呼的样子,谁招惹你了?”

  向净雪重重放下碗筷,哼了一声,横眉竖眼的坐下来。

  “还不是为了那个臭石头!”

  大伙儿一听,霎时恍然大悟,也很惊异。

  “小老弟,你又去劝主子了?”

  她哼一声,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嘿,老九自认自个儿是个勇夫,但今日见到十八老弟,俺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到了这地步,你还是坚持到底,不改初衷。”

  “咱们十八老弟是条汉子,虽然长得稍嫌斯文俊俏,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哪。”老七也大大的赞赏。

  大伙儿深深喜爱这个小老弟,无人不对她举起大拇指,向净雪却一点也没有高兴的心情,一心挂念着跪在谷外不肯起身的白姑娘,正懊恼着。

  “大丈夫有什么用,还是想不出办法说服阎无极呀。”

  “主子有主子的——”

  “我知道,阎无极有他的道理,但凡事有例外嘛,他可以变通呀,不一定非要一命还一命,可以捐银子嘛,把那些银子拿去救济百姓不是很好,干么那么死脑筋?”真是越想越气,她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着,一张嘴又忍不住叨念。

  “什么冥王嘛,我看他是冥顽不灵才对,整天死气沉沉的待在书斋研究医书有什么用!”

  “十八,小声点……”

  “怕什么?怕会被他听到吗?我才不怕,如果他听到更好!”

  因为她太生气了,才没注意到大伙儿惊恐的脸色,还忙着对她笔手画脚,要告诉她门口站着一个人。

  她不但要大声说,还两手挥舞,不吐不快。

  “他是铁石心肠,不通情理,连放坏的剩菜剩肉,也臭不过他的臭脾气——”向净雪忽而住了嘴,因为她终于瞧见大伙儿惊恐狰狞的表情,原本围着方桌的所有人全挤到角落去。

  每次瞧见这景象,就代表有人站在她背后,不用回头,她也心里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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