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都快腐光了还瞑不了目吗?“国丈可曾想过,征战将军府邸一百多口葬身火场的悲惨?”
“呃,这……他们是怕皇上降罪才畏罪自焚,老臣也深感痛心。”他微慌地佯装难过的表情。
“一百多条人命换你儿子一条命够本了,这条罪就免再提起了。”只为了一已之私害了一府人命,是他胡涂了。
郑国丈不甘心地抬起头。“皇上,是柳未央抗旨在先,欺君在后,论罪当诛九族,怎能一笔抹清?”
“可是朕记得很清楚,国丈当日是说,他们两情相悦却碍于国舅爷无功名在身,所以杜将军故意从中作梗,硬要拆散小两口,所以恳请朕下令赐婚。”
当时他说得十分愤慨,又有仪妃在一旁推波助澜,因此他才允了此事,连同临淄王爷的婚事一并处理。
唉!却同时害了两个良将贤臣。
“这……”郑国丈有些惊心地冷汗直冒,以眼神暗示女儿拉一把。
仪妃见状,柔声一嗲。“皇上,事过境迁的往事就甭提了,谁喜欢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人都死了。”
“是呀!人既然已死就别再追究,国舅爷那回事就此抵销了。”赵扩顺着她的话尾接下去。
“嗄?!”怎么会这样?“皇上,杀人者偿命乃祖宗律法所定,岂可抵销?”
“朕问你一句,杜将军一家百来条人命该向谁索,朕吗?”他严肃的说。
她顿时哑口无语,一阵心慌油然而生,似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皇上,小儿可是国舅呐!怎能和市井小民相提并论。”在郑国丈眼中,平民百姓都不足以一提。
全是贱民。
“杜将军为朕保卫疆土,功在社稷,朕失去的是一名忠臣名将,那小小的国舅有何功勋可言?国丈的心态可议。”
三宫六院嫔妃无数,一国之君的“国舅”何其多,是他的纵容造成国本之流失,养丰其自大,无视王法存在,自以为是的骄态。
一个国丈敢无法无天的公然欺君,是他的愚昧不清才会留下诟语,妃子的蜜语得少听些。
“皇上,你怎么净为外人说话,小儿虽无功勋,好歹是仪妃手足,不看僧面看佛面……”
“爹,别说了,小心触怒龙颜。”仪妃扯扯爹亲的袖子,要他少言少是非。
伺候皇上多年,她哪会听不出圣意的偏袒,事有蹊跷,不可轻忽,此乃宫中生存之道。
“仪妃,朕该看你的面子不辨是非,曲直不分地任由外戚坐大吗?”
“皇……皇上,臣妾惶恐,是父亲拙于口舌一时过于冲动,只因爱女心切,请皇上息怒。”她连忙地头一低,急于护父。
“长平公主的伤真是出于柳女之手?”他倒要瞧瞧这对父女如何辩解。
“是的,皇上。”郑国丈谦卑的回话,心中颇为不快。
“临淄王爷亦是她所毒害?”
“千真万确呀!皇上,此人不仅面丑还心狠手辣,得不到王爷宠爱就想杀了他。”
“是吗?可是朕听说王爷非常宠溺那名小妾,甚至有意扶正,才会引起长平公主的妒意。”他又不经意地瞟向屏风后。
“皇上,道听途说不可尽信,王爷是何等尊贵,怎会迷恋一名不见经传的丑丫头。”他极力抹黑事实。
突然内室传来重物落地声,赵扩不以为意地微微掀眉,闲懒地托着龙腮,一干太监亦恍若未闻地煽着风。
仪妃疑惑的一问:“皇上,里面是否有人?”
“没事,太监在打扫,大概是搬东西吧!”希望不是他中意的那组玉床。
“喔!”可听声音不像,倒似击碎玉石类之音。
郑国丈不见皇上做出裁断,十分不满地扬声。“皇上,请下旨追拿妖女吧!最好就地正法,以彻效尤。”
“是朕大,还是国丈大?”哼!竟敢管到他头上来了。
“呃,当然是皇上大。”但他心想,丈人自然比女婿高一辈。
皇上故意思忖地点点手指。“这样吧!此事涉及太后的亲外甥,朕就派个大臣下江陵查个仔细,说不定有共犯逍遥法外。”
“嗄?!”郑国丈为之一怔,脸上愀然变色。“何……何必劳师动众,长平公主的话不足以为信吗?”
“朕是很想相信,只是国丈不是说长平公主重伤昏迷,试问无意识者如何开口喊冤?”
“这……”他顿时手脚发冷。
“皇上,长平公主虽然不省人事,可她的侍从婢女都在,妾父不敢扭曲事实。”真会被爹害死。
仪妃的适时解危,让郑国丈松了一口气。
“朕又如何得知侍卫、婢女不曾被主凶收买呢?还是派个人去查查较安心。”他说得很慎重。
“不成。”郑国丈突地提高音量,颇有责怪之意。“难道皇上不相信老臣?”
“你敢对朕咆哮?”龙颜一镇,顿时让郑国丈气短。
“老……老臣不敢。”
“天下有你不敢的事吗?朕是不相信你。”连皇上都敢吼。
“皇上--”他诧异的一呼。
赵扩面一正,肃穆的问:“朕问你,你可曾欺骗过朕?”
“没……没有,老臣对皇上向来敬重,一片赤心可表日月……”他还没说完就遭喝止。
“朕再问你一次,若有欺君行为呢?”他倒要看看他怎么自救。
郑国丈瞟了瞟女儿,不解皇上之意。“呃,欺君……是大罪,是该诛九……呃,要看情形下定论。”
女儿的眼神闪烁,他自然无法理直气壮,生怕说错一个字,便会惹怒皇上。
“唉!国丈,朕给你悔改的机会,可惜你仍仗势着仪妃与朕的关系大放厥词,朕是保不了你。”他无能为力。
“皇上,你是什么意思?”气氛诡异地令郑国丈心生畏意。
“出来吧!朕无话可说。”
龙言一出,后室随即走出数条人影,惊愕不已的仪妃当场昏厥,而郑国丈则呆若木鸡,久久不置一言。
“国丈,你还有什么冤要上告?”
冷冷的阴沉嗓音一起,犹做困兽之斗的郑国丈仍想力挽狂澜,可是太后懿旨一下,连皇上都救不得地便眼看着自已的女儿被打入冷宫,他的声音顿时就像锁住了发不出。
他是后悔了,但不是忏悔。
他后悔没有先打探清楚就告御状,应该斩草除根把两人都杀了,今日就不会反砸了脚,得不偿失。
“国丈刚才不是振振有辞地描述本王如何被小妾谋害的过程,怎么这会儿变哑巴了?”
“王……王爷,老臣也是听手下转述,呃,不知者不罪。”他意图脱罪。
“不知就可颠倒是非,诬陷忠良,弃国本不顾,你该当何罪?”秦乱雨拿起皇上的镇玉一拍。
“她哪算是忠良,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小贱妇罢了。”那副丑容还敢和翎儿抢夫婿。
秦乱雨冷笑地俯在皇上的御桌一陌。“杜将军若不算忠良,我不晓得朝中还有谁能担得此名,你吗?”
“他是畏罪自……焚……”郑国丈说得心虚,一见“人证”淡漠的神色,竟有些发毛。
“可我听的恰与你相反,国舅仗着有仪妃撑腰,强索婚姻未果,愤而纵凶杀人,完全不管天子脚下是否有王法,遂令手下放火焚府。”
那日中毒之后,央儿的妙手真能回春,不出一日光景便毒消神爽,比中毒前还要康健,脸色红润得被玉稍讥为偷抹姑娘家的胭脂。
所有的前因后果由当事人口述,他是听得激愤万分,恨不得手诛胆大妄为之徒,予以削足刨心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