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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页

 

  “我说了,簪子不一定在你身上,你偷了,藏在某处,就算搜你身,怕是也找不着。”娇娇女未审先判,一字一句,都将朱子夜视之为贼。

  眼下无论搜不搜得出鉴金凤簪,朱子夜的黑锅都背定了,除非,鉴金凤钗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有人嚷着“姑娘!找着了!找着您的凤簪了!”,才能解决所有麻烦,但,天底下怎可能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发生?

  偏偏─

  “姑娘!找着了!找着了!您的凤簪找着了!”酒楼伙计兴匆匆疾步奔来,手上挥舞招摇的鉴金凤簪金光闪闪。突如其来的发展,惹来一片死寂。骄傲控诉别人是贼的娇娇女、身旁一干与主人同仇敌忾的侍女护卫、被护在纤瘦身后的秦关、化身人肉盾牌的朱子夜,全都呆住。

  銮金凤簪摇得啪啪直响,凤眼嵌入的红宝,灿亮得像在笑。

  第7章(2)

  酒楼伙计大概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仍带有笑容,一张嘴叽喳说个没停。

  “姑娘,您的凤簪掉在酒楼水廊边的园圃旁,咱楼里仆役扫地时发现了它……

  “咦?”酒楼伙计终于发觉眼前几位客倌的怪异反应,明明早上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差没撬翻楼里的一砖一瓦要找出昂贵凤簪,怎到了下午,就变得无关紧要,甚至用一种奇怪眼神在瞪着他手中的鉴金凤簪。

  “拿来!”娇娇女脸色微微涨红,强端起的冷傲濒临破碎,忿忿夺走酒楼伙计手里金簪,连声谢也不说,哼声走人。

  “慢着。”秦关出声拦人,“你欠她一句道歉。”

  娇娇女难以置信回首,自小到大,谁不是都要让着她、讨好她?无论她做任何事,“请、谢谢、对不起”这类的词汇,决计不会从她口中说出来,现在,这个平民老百姓竟敢要求她道歉?向一个村姑道歉?

  尽忠护主的壮女侍跳出来为主子解除窘况,说什么都不能让主子向平民百姓低头认错。“抱歉啦,是我们误会你,你可以走了。”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在驱赶人,半点诚意也没有。说完,就要搀扶千金之躯的主子走人。

  秦关左臂阻挡娇娇女离去。“请你道歉。”他不愠不怒,但也不轻易妥协,他并不想为难人,然而一句诚心歉意,是朱子夜应得的,在没得到娇娇女致歉之前,他绝不退让。

  “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怎么?是想向我们勒索银两是不?!”壮女侍不满,下颚挺得恳高。穷人就是如此,遇上哈事都要钱打发,悴!

  “你们不过是听命行事,并非下决策者。”秦关就事论事。主子不讲理,迫使手下跟着不讲理,狐假虎威,若不是娇娇女气焰高,手下也不敢如此嚣张。他淡视娇娇女,续道:“你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指控人为贼,破坏她的名誉,给个道歉并非无理要求。”

  “你!”娇娇女一时语塞,即便心里明白自己有错,要她低头仍是件难事。

  朱子夜拉拉他的衣袖,像儿时要找他说悄悄话的习惯一般。

  “关哥,算了啦,这种小事!”秦关反手握住她肤色漂亮健康的柔萸,略略收牢五指,暗示她先不说话,他不允许她受此委屈。了解他心思的朱子夜胸口暖呼呼,被护着的感觉,自小到大都不曾中断。与他相识已经超过十年,人的一生中,能有多少个十年?他与她,在彼此生命中就占据了如此漫长的岁月,她曾视他为兄长,却迷惑于那样的关系究竟是什么,他也当她是妹妹吗?

  秦关爱你。

  偏偏又想起公孙谦的话,可是,非但没将她拉出五里雾,反而把她推得更深。

  秦关爱她?

  有吗?

  若有,他为何那个时候……不回应她?

  她在等着呀!正是因为他的沉默,才教她认清现实,要自己藏起了痴心妄想,为了维持与他的哥儿们情谊,即便不被他所爱,也不要失去在他身边的权利……

  若没有,他何以每每当她流泪时,默默守在身后,一脸显而易见的忧心及想责备又开不了口的为难神情?何以……陪她走过遥远的路途,平安送她进家门,再独自一个人,静寂地踩着月色,返向归途。

  她真的不明白。好想直接开口问他……又怕会像那封信一样,石沉大海,她怕死了他的无语默认。“抱歉!”朱子夜是被这咬牙吐出的两个字给唤回神,出乎意料,开口的人竟是娇娇女。

  她方才太不专心,没注意事件发展进度,一味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之中,看着秦关的脸庞发怔,完全弄不懂一切急转直下,硬颈高傲的娇娇女向她致歉!

  “她、她怎么……”转性了?朱子夜来不及问完,娇娇女目中含泪,仍端着高贵身段,以哼声掩饰哽咽,疾步退场,一干女侍护卫紧追而去。不,她没转性,方才的道歉,咬牙切齿,一听便知道是被秦关硬拗来的,说不定秦关还训斥她一顿。

  “你有没有觉得……她挺像欢欢?”

  等人走远,朱子夜有戚而发。

  同样都美,同样都娇,同样都浑身傲气,同样性子都不好。

  “嗯。”同感,皆是被宠坏的娇娇千金。

  “是你喜欢的类型。”她不自觉喟叹。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以为。”

  “严尽欢或方才那位官家千金,都是我最不喜欢的类型。”秦关说道。他对骄纵、任性、人美心坏的女人没辙,他没有太多心思去讨好她们,甚至为博她们一笑,昧起良心,做些自己不认同之事,也不愿爱情必须战战兢兢才求得圆满幸福。朱子夜怔仲片刻,不确定自己听见什么。这是……第十二个打击吗?

  与其说打击,不如以惊震来得更贴切。

  严尽欢或、方才那位官家千金,都是我最不喜欢的类型。

  她以为,他是喜爱严尽欢。

  至少,她所看见的,正是如此。

  “那么……你喜欢的姑娘类型是……什么?”

  这句话,朱子夜不是在酒楼问,不是在骑马晃回牧场的途中间,不是在温泉泡脚玩水时间,不是两人坐在树下咬着硬馒头时间。

  有些话,越是想挑对机会开口,越会发觉难以开口,朱子夜便是如此。她错失了在第一时间接续秦关的语尾追问下去,因为秦关更在意她仍在滴水的头发,拉她进房里,为她拭干。之后朱子夜有好几回想将话题导回这上头,就是插不上话,直到秦关送她踏进家门,婉拒朱老爹留他下来用膳的好意,准备赶夜路回严家之际,他在马背上,她在马旁侧,他以为她要朝他道出“再见”两字时,她却突兀地问出它。秦关定定啾着她,好半晌没有挪开视线。朱子夜被他深邃双眸瞧得极度窘困,咬着唇,怕他不悦她的多管闲事。不该问的……他应该不喜欢她干涉他的感情世界,明明就忍了那么久,为何在最后还是冲动开口呢?朱子夜在心里气恼自己。

  秦关的眼,像夜空,有着月晕一般的光辉,更像牧场的天幕,缀满星辰。

  他沉默得令她以为他不准备回答她的发问,她没发觉自己已经咬起下唇,忐忑全镶在小脸上。

  “我喜欢的人,是你,朱子夜。”

  秦关缓慢地轻敔双唇,一字,一字,一字,清晰道。

  这一次,朱子夜愣了非常非常之久。

  我喜欢的人,是你,朱子夜。

  秦关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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