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要感谢我。”主任笑得很冷,大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狡猾嘴脸。
一定有鬼!她勉强勾笑,“谢谢主任,那……有客户资料吗?”这种大客户,基本资料一定有,先让她看看,好知道怎么应付,如何为对方设计出最好的套餐组合。
“没有。”
“咦?”
“只知道对方有意愿开户,待会十一点,第一招待室,你必须想办法让对方成为大客户,要是失败了,我会往上呈报你的过错。”
她脸上滑下三条大黑线。“可是这样子——”
“我不管,反正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不要以为我故意整你,那是对方指定你,你人红嘛,能者多劳喽。”冷冷截断她的话,凉凉说完,主任在摇大摆的阴险笑着离开。
初瑟垂着脸,甚至可以听到附近传来看好戏的讪笑声。
超没同事爱的工作场所……要不是她太热爱这份工作,哪受得了这种孤立无援的环境?
不过,反正她是独立作业,一个人也能搞定,光是看着客户帐面上的数字一直跳,她就能觉得很满足了。
只是,她还是菜鸟,进公司才一年,此际她没有自信能够让客户愿意成为公司的大户啦——可恶,拐弯抹角地整她……她才不相信对方会指定自己,因为她的宣传单已经很久没发了好不好。
觎了觑那团没爱心的女同事,她百分之百肯定,绝对是在整她。
事实证明,打从初瑟移驾到第一招待室,玻璃门外围着一圈看好戏的同事,更加印证她的猜想。
呜,她真的有那么讨人厌吗?
她无奈地翻动着手上无数投信公司的基金资料,一早接到这个案子后,她几乎快要把资料翻烂了,可是眼看都已经十一点了,为什么人还不来?
完了,该不会对方人不来,也要把帐算在她头上吧?
正忖度着,外头传来阵阵的骚动,有低语,有压抑的叫声……她不解地抬眼探去,瞥见外头有两个男人踏进招待室,她立即起身,紧张地扬起讨好的笑,然后呆掉。
她的表情就像是——瞬间枯萎的大波斯菊,又或者是刹那风化的崖壁,笑意从她僵硬的唇角一点一滴流逝,水灵灵的瞳眸布满难以置信的震愕,和浓郁不散的恐惧,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阴魂……不散哪——
“……你都是用这种表情接待客户的吗?”男人沉而厚实的噪音恍若是圆润玉珠软落在天鹅绒上,恁地慵懒而诱人的氛围。
他有一头略长的发,斜落的刘海掩饰不住抢眼出从的五官,教人过目不忘的俊脸,虽说整个人感觉略呈阴柔俊魅了些,但剪裁合身的名牌西装衬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质地细致的布料包裹着他健实的,性感的男人味十足。
然而,看在初瑟的眼里?见鬼!
见鬼时,该有什么反应?
错愕、骇惧、恐慌、失措?她的心脏跳到她快要体能衰竭,脑袋缺氧,视野发昏,她敢发誓,再靠近她一步,她绝对尿失禁——
花耀今玩味地享受着她复杂却有一致性的表情,在她面前坐下。
“你不想要业绩吗?”他优雅地交叠着长腿,回味着她见鬼式的招待。
想!可是不想面对他。“你……你……”你了好一会,就是说不出下句话。
昨晚他一送她到家,她二话不说的冲进屋内,立刻闭门反锁,跑进房里,躲进被窝里,连请喝杯茶等等虚伪的礼仪都直接省了。以为以后不会再见面的,谁知道恶梦居然还有Part2?
“啊啊,原来你当个理财专员,也不过是在这里混吃等死,连最基本的招待都不会。”他修长的指轻抚着颊,略薄的唇勾得又弯又邪气。
“谁说我不会?”哇咧,给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连锁店了?以为她真的很怕他吗?她只是面对他,心里有阴影,要不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去瞧瞧公布栏上她的丰功伟业就可以知道她没撒谎。
她有信心,可以利用一年的时间爬上主任的位置,再用三年的时间坐稳襄理大座的。
“嗯?”他笑眯了魔魅的黑眸,等着她开口。
初瑟深呼吸再呼吸,把氧气当勇气,塞得胸口满满的。“你、你好,我、我我是是丰阳银行的理财专员。”很好,结巴的状况收敛多了。
这里是公司,她是专员,对上大户,如此神圣的工作场合,可以稍稍稳住她过份跳动的心脏,况且干么怕他?他再可怕也不过是个人,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可能咬她……话说回来,他也没咬过她,只是常常吓到她。
“名片呢?”花耀今慢条斯理地喃着,黑眸扫过桌面,再问:“银行连招待的饮料都没有吗?”
“啊!”初瑟猛然想起自己犯了大忌,这时却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先递名片,还是先去泡茶或咖啡……不对,应该先问他——“请问你想喝什么?”
“你不知道我喜欢喝什么?”语调是慵邪的,但掩在刘海底下的眸闪过一丝不悦。
我一定要知道吗?她不禁在心里呐喊着。“咖啡?”
“我要阿拉比亚的原叶咖啡。”
“……”抿了抿唇,也很无奈地问:“你是来整我的吗?”
就知道他出现肯定没好事,昨晚出手救她,也不过是顺手而已……
“你以为我很闲吗?”
“我跟你又不熟,哪会知道你闲不闲?”拜托,认识他是在六年前,被他吓了三年,老天感叹她命运乖舛,所以将此等恶人快快遗离她的身边,岂料,不过又一个三年,竟然再度狭路相逢。
是命,是命啊——“想不想知道我闲不闲?”他依旧一派慵邪。
不想好不好——
“不想?”她拒绝的表情太明显,他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能。
初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觉得自己准死定了。接不到大户,死;想接到这位大户,死;接与不接,都是死路一条,她这是什么命啊?
“如果你可以拨点时间给我,我就帮你制造业绩。”他开出条件,诱之以利。
听到业绩,她的眼睛立即发亮,但随后又瑟缩起来,总觉得有鬼。“你为什么要帮我?”一个没啥交情,每回碰面光是一记冷笑就可以让她发抖很久的男人,没事在睽违三年后相逢,还说要帮她,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福份。
“谁帮谁还不知道呢。”他哼了声,长指轻搞着自己的颊后,说:“帮我设定两笔投资,一美一欧的国家债券基金。”
“多大单位?”她凉凉问着,口气很随意,完全不像个专业的理财专员,只盼望他能快快离去,让她的苦难消退。
“一笔一千万。”
“一笔一千万……”她轻点着头,慢半拍地顿了下,攒眉思考了好一会,抬眼小心翼翼地问:“台币?”
“难不成是韩币吗?”他没好气地笑道,发现她耍呆的表情很逗人。
初瑟双手环胸,始终与他保持安全距离。“你是说真的吗?一笔一千万,两笔是两千万耶。”他是那么有钱的人吗?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挺称头的,但在她记忆里,倒楣跟他当邻居那三年之中,他是个超级宅男,几乎是足不出户,根本像是个与世界脱离的废柴,哪可能在阔别三年后突然变暴发户?
“你以为我的算数有那么差吗?”被她看扁,他不太在意,可他身后的道格很不客气地闷笑出声,倒教他有点不快了。“你在笑什么?”